怀瑾握瑜,待风禾尽起。
仁安帝摇摇头,此刻他不仅是一国君主,更是循循教诲儿子帝王之道和人生道理的父亲:“老三,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从古至今,从未有一个帝王能摒弃这些,即便是朕,也不例外。你如今不明白朕说的话,往后撞了南墙,即为时已晚。”
燕怀瑾没有搭腔。
去年他送给仁安帝的几只鸟儿现在还养着,鸟笼就挂在不远处,屋内彻底安静下来后,便只能听见它叽叽喳喳,在笼子里跃来跃去的声响。恍惚间,让人置身于夏日燥热的午时,耳边鸟语蝉鸣不断。
彼此僵持不下间,门外传来江公公的通报:“皇上,纯妃娘娘求见。”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
“儿臣告退。”
……
出了养心殿,按理来说,他总归是要去趟坤宁宫见见母亲,或是去慈宁宫看望深居简出的太后。
往日坤宁宫的来客,除了他以外,不是裴筠庭就是后宫里的嫔妃,今日还未行至屋内,就听见皇后朗声大笑的声音。
燕怀瑾还以为是裴筠庭来了,加快步子走进去,连嘴角的笑都已扬起了弧度,未成想走近后,却只瞧见母后身边坐着位毛头小子,他表情瞬间变了副模样:“傅、伯、珩,你来做什么?”
“今日爹爹进宫面圣,就顺带差我来给姑母送点东西。”傅伯珩身穿靛青暗纹锦服,五官还未彻底长开,脸颊旁还带有几分婴儿肥,偏又继承了他娘亲那双圆眼,毫无攻击性,笑起来十分讨喜。他眼看着燕怀瑾老老实实地给自己母亲行礼,直起身落座后,又冷冷朝他这瞧一眼,有些怵他,“淮临哥,你别老凶我嘛。”
皇后亦出言维护:“淮临,你珩弟多可爱,你竟舍得凶他?从前不总缠着我给你生个弟弟妹妹?”
燕怀瑾实在有口难言,母亲也不帮着自己罢了,胳膊肘还往外拐:“母亲,我那是——”想起自己幼时因裴筠庭起的那点小心思,眼下也不好在傅伯珩面前说,话未说全便戛然而止。
随后的半个时辰内,燕怀瑾彻底被自己的母亲忽略,他就坐在一旁,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己母亲被傅伯珩逗得眉开眼笑,瞧着大有将他收作自己亲生儿子的架势,燕怀瑾幽怨地拾起一块桂花糕,把它当成傅伯珩这个臭小子,嚼得稀碎。
然而这还没完。
正当他以为今日的折磨到此为止时,傅伯珩突然来了句:“淮临哥,你何时去见裴姐姐呀,能否也把我带上!”
燕怀瑾就差没把傅伯珩连扔带踹给踢出坤宁宫了,他面露微笑,咬牙切齿道:“嗯,哥哥这就带你去见姐姐。”
针锋相对
燕怀瑾应下请求后,傅伯珩便信以为真,见他已派人去知会永昌侯,便屁颠屁颠,毫无疑心地跟着人跳上马车。
片刻后,马车甫一停下,他便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在门前站了半晌,才逐渐反应过来这牌匾上写的不是镇安侯府,而是大理寺。
傅伯珩后知后觉,转头去看正从马车上走下来的燕怀瑾,眼神略显疑惑。
燕怀瑾下巴朝门前一点:“进去啊,愣着做什么?”
傅伯珩不确定地指着大理寺:“淮临哥,你确定裴姐姐在里面吗?”
谁知清隽矜贵的三皇子刚领着他的人从傅伯珩面前走过,又回身,居高临下地睨他一眼:“我说带你去找她,又没说是什么时候。想见她,先等我处理完事务吧。”
傅伯珩撅撅嘴,垂下眼角,瞧着颇有几分委屈。但随后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去,根本没有理由,说不定还会被裴姐姐拒之门外。再说大理寺不还有个周大人吗?自己和他关系还不错,周大人讲起故事来也有趣,想必不会太无聊。
小孩子的情绪,就同突如其来的暴雨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前一瞬还委屈着,转头就能忘得一干二净。
说来这还是他头一回进大理寺,看眼前穿着制服的人来来往往,嘴都合不拢。左瞧瞧右瞧瞧,一不小心便撞到了展元身上。
燕怀瑾回京后,展元自然还是跟在他身边,和展昭一样,听从主子的差遣。见傅伯珩不慎撞在自己身上,展元飞速瞥了眼主子的背影,对他友好地笑笑:“小侯爷,当心些,仔细莫要摔倒了。”
傅伯珩点点头,心道,虽然淮临哥人是不好接近了点,但他身边的侍卫都挺好的,展昭哥哥胆大心细,展元哥哥亲切有礼,和周大人一样好。
燕怀瑾浑然不知自己被这小子归列为望而生畏的那类人,进了大理寺便直奔周思年所在之处。他造访大理寺并非一日两日,故而多数人都认得他是三皇子,多少听过有关他的传闻,不敢怠慢,见着他便毕恭毕敬的行礼。
燕怀瑾目不斜视,身后亦步亦趋的傅伯珩也学着他的模样,试图端起架子来。
周思年早知他要来,他进门,忙令小厮给人上茶水,忽然瞥见他身后对着自己憨笑的傅伯珩,调转了视线,无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因着先前骚扰裴筠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