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料或小零食。虽然总是一脸冷漠,她最终还是会接过,同时用几乎听不见的音量和速度说一句“谢谢”。
这么别扭的性格,在学校真的会有朋友吗?我时常暗想。
有一天,我给她带了板巧。这次她却没有第一时间接过,也没说话,只是捂着腮,神色古怪地摇了摇头。
当时我刚好处在青春期身高猛涨的阶段,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了,跟她面对面说话得俯下身。
“你牙痛?”
她好像吓了一跳,同时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捂腮的手直接转为捂住整张嘴。
我不禁暗笑:就算是一副早熟冷漠的样子,按年龄来说,也就只是一个牙都没换完的小鬼嘛。
“是又有牙要掉了吧?要不要给哥哥看一下?”我开始循循善诱地哄她,“放心,哥哥也是这么过来的,我就看看,不会像妈妈那样动手的。”
迟疑了数分钟,她才缓缓把手挪开,在我“啊——”的引导下,有些胆怯地张开了嘴。我趁势把食指挤了进去,很快找到了那颗正在晃动的乳牙。往牙根方向探过去,果然,底下的恒牙已经冒头了,乳牙离完全脱落只差一步之遥。
“痛吗?”我试着轻轻摇晃那颗牙。
她轻微地摇了摇头,同时几乎本能地攥住我的手腕,估计是怕我突然使劲。然而趁她摇头的瞬间,我另一只手已经拍上她的脸颊,那颗摇摇欲坠的乳牙也随着作用力应声落在了我手里。
那一刻,她那平时总是耷拉着的无精打采的双眼蓦地瞪大了,茫然地盯着我。紧接着,便燃起了恼羞成怒的火苗。
我立马把手指连同那颗乳牙一起抽出来,讪讪地说:“呃,今晚牙齿仙女会来送你礼物……”
“江启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
她终于气急败坏地打断我。
这是她第一次叫我全名。
“首先,三岁小孩还没到换牙的时候。其次,谁叫你自己太天真,还信我说的话?”我也不甘示弱,“再说了,拔你牙是为你好,你不谢我也就算了,居然还对着你哥发脾气。”
见她瞪着我的眼神逐渐发酵到像是要掐死我的程度,我的心底却忽然奇妙地升起了一股……暗爽?
“……我回家告诉妈妈。”半晌,她才干巴巴地挤出这句话,扭头就要走。
跟妈妈告状也没用,妈妈才不会骂我呢,甚至还会表扬我。何况你换牙期至少一半的牙,都是找我打架的时候磕掉的。我这做哥哥的今天亲自动手替你拔一颗怎么了?
算了,不过是牙都还没换完的臭小鬼,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我就让让你吧。
眼看她要跑开,我反手就扯住她的书包,又顺手把水壶塞到她手上。
“好了好了,我带你去吃冰淇淋,不要告诉妈妈哦。还有,赶紧漱一下口。”
她回头白我一眼,冷哼一声。看着她一脸不悦但还是乖乖接过水壶漱口的样子,那股暗爽又上来了。
——真就还是个小鬼。
她把水壶递还给我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示舟。”
这也是我第一次这么叫她。
“如果哥哥以外的人这么跟你说话,你一定要赶紧告诉爸妈或老师。”
“哈?”
她那双无精打采的大眼睛又一次瞪大了。
“就是,说带你去吃好吃的,或者带你去玩,叫你不要告诉爸妈。”
她直勾勾的视线莫名令我有些难为情,我不自觉地挠了挠脸。
“还有,在学校遇到什么问题,也可以跟我说。妈妈说过……要我保护好你。”
又是半晌没吭声,但我忽然注意到,她的耳根好像有点发红。
“……嗯。”
她移开视线,喉咙里哼了一声。停顿了几秒,又补充了一句。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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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我没有想到,更大的危险会来源于内部。
后来我才知道,即便是太阳、星星和月亮,也终究会有黯淡和陨落的一天。就像我曾经以为是全世界支柱的爸妈,也会在某个时候开始破裂,直至彻底倒塌。
初三那年,由于要备战中考,几乎每天晚上我都得挑灯夜战到至少十一点。这也令我得以窥见那隐藏于黑夜当中,已然开启的潘多拉魔盒。
几次尝试报警后,问题并没有得到任何解决,只不过是让我也变成了所谓“家事”之中的一环。我能做的就只有尽可能挡在妈妈面前,以及——
“至少别在示舟面前……算我求你们了。”
因为以她的脾气,如果得知这回事,她不可能不护着妈妈。可她和我不一样,她还小,又是女孩子,她经不起打。
我保护不了妈妈,但我们都希望至少能保护好示舟。
目送他醉醺醺晃悠悠回房间睡觉的背影,有好几次我差点按捺不住上前捅死他的冲动,但每次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