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刘弗陵问：“你们刚才说的调料是怎么回事？”

&esp;&esp;“回陛下，一个刺客拿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调料撒我们，嚷嚷着是毒药，所以奴才们私下里开玩笑说只怕先头的烟雾也是调料所制。”

&esp;&esp;刘弗陵身子踉跄，扶住了身侧的玉石栏杆，声音喑哑到透出绝望：“那个拿调料撒你们的刺客有……有没有……被……杀死？”

&esp;&esp;从刘弗陵的异常反应，于安明白了几分，脸色煞白，一脚踢到七喜身上，“这些事情为什么没有禀告我？”

&esp;&esp;七喜忍着疼，急急说：“奴才没当这是什么重要事情，那些刺客都用斗篷遮得严严实实，黑夜里，又有浓烟，当时还一直流泪，奴才分不清谁是谁，也没有看清是谁丢我们调料。”

&esp;&esp;于安喝道：“滚下去！”

&esp;&esp;他从怀里掏出几个荷包递给刘弗陵，声音抖着：“陛……陛下，听负责审口供的下属回报，那个关在地牢里的刺客是……是个女子。奴才真是蠢材，看到荷包上的刺绣都压根儿没有往那方面想，虽的确很难把云歌姑娘和刺客联系起来，可……奴才真是蠢材！”于安“啪啪”甩了自己两个耳光，“陛下，云歌姑娘只怕在地牢里。”

&esp;&esp;刘弗陵拿过荷包，瞟到一个荷包上精工绣着朵朵逍遥的白云，心骤然一缩。

&esp;&esp;把荷包凑到鼻端闻了下，各种调料的味道。

&esp;&esp;有几个女子贴身携带的荷包不装香料，反倒装着调料？他紧紧攥着荷包，哑着声音说：“你还在等什么？”

&esp;&esp;于安再不敢迟疑，立即在前面跑着领路。

&esp;&esp;为了防止犯人逃跑，通向地牢的楼梯修得十分狭窄蜿蜒。

&esp;&esp;因在地下，终年不见阳光，通风又不好，潮湿阴冷的地牢内弥漫着一股酸腐的味道。

&esp;&esp;刘弗陵每走一步都只觉心一缩。

&esp;&esp;云歌，云歌，我竟然把你关在了这样的地方！

&esp;&esp;竟然是我让你重伤？！

&esp;&esp;从昨夜到现在，整整一天，任由你躺在这里等待死亡！

&esp;&esp;刘弗陵……你究竟在做什么？！

&esp;&esp;于安近乎无力地说：“因为想拿口供，命大夫来看过，处理过伤口，关在最好的牢房里，还专门拿了毡垫……”

&esp;&esp;于安越解释，越没有力气。当看到“最好”的牢房里，受着“特殊”照顾的人时，立即闭上了嘴巴。

&esp;&esp;一条粗甸毡里裹着一个毫无生气的女子。

&esp;&esp;乌发散乱地拖在泥中，面容惨白，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esp;&esp;刘弗陵跪在她身旁，冰冷的手拂上她的面颊。

&esp;&esp;滚烫的面容……不是……不是冰冷……

&esp;&esp;幸亏不是冰冷……

&esp;&esp;可竟然是滚烫……

&esp;&esp;云歌？云歌？

&esp;&esp;摸过她的脖子间，虽没有找到发绳，可那个竹哨却是旧识。

&esp;&esp;刘弗陵大恸，将云歌小心翼翼地拥入怀中，一如小时候。

&esp;&esp;云歌一只脚的鞋子已被鲜血浸透，而另一只脚的鞋子不知去了何处，只一截满是污泥的纤足掩在稻草中。

&esp;&esp;刘弗陵用袖去擦，血色泥污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esp;&esp;天山雪驼上，小女孩笑靥如花。

&esp;&esp;雪白的纤足，半趿着珍珠绣鞋，在绿罗裙下一荡一荡。

&esp;&esp;他握着竹哨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esp;&esp;太过用力，竹哨嵌进手掌中，指缝间透出了血色。

&esp;&esp;云歌！云歌！

&esp;&esp;九年后，我们居然是这样重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