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荣王吗?爱。
她爱了那么多年,也习惯了。
可谁说,爱与恨不会重叠呢?
她听到了自己的心声,一遍遍说着:恨!
“爱”或许是被催生出来的,并不是真的爱情,但“恨”,是明明白白的,因为填进去的是李巍的命。
保不住儿子,她还活什么?况且也没有她的活路了。
陆念说的对。
想报仇,只要仇人还不是一抔土,那就不晚。
她也还不是一抔土,她就能还回去!
但首先,她要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把计划理一理、顺一顺……
御书房。
黑着脸下朝的永庆帝疲惫地靠着引枕醒神。
今日,早朝上吵得最凶的当然是八皇子被镇抚司围了。
问责李巍谋害沈临毓的,问责沈临毓滥用职权的,浑水摸鱼的……
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立场,永庆帝起初还听几句,后来就不想听了。
因为胜负分明。
当巍儿主动出击失败,还给临毓留了个“活口”,那就是一边倒了。
临毓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把柄。
巍儿之后,永庆帝想,阿崇应该也跑不掉,再之后……
“临毓做事,不动还好,一动就动个大的。”永庆帝叹道。
海公公眼观鼻、鼻观心,没有随意接这句话。
永庆帝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喃喃一般:“刀是把好刀,可朕怎么觉得棘手了呢?”
“说起来,承平骂归骂,有句话朕听着有点道理。”
“临毓年纪也不小了,总待在衙门里,什么时候成亲?”
“早些娶了媳妇,踏踏实实过日子,了了承平的心愿。”
“他中意定西侯那外孙女是吧?改天朕亲自看看人,若合适,朕和陆爱卿做个姻亲。”
见永庆帝面色稍霁,海公公便又东拉西扯说些闲事、让气氛再缓和缓和。
中午时,外头有内侍通禀,说是顺妃娘娘来了。
永庆帝让顺妃进来了,他打量了几眼,道:“爱妃的气色看着不好,昨夜巍儿说了什么,让你这么操心?”
“说了许多事,”顺妃恭敬又温和,“我也有那么多年没有回去泰兴坊了,很是怀念。
巍儿虽说接了那宅子,但我们母子没有一道逛过,没有仔细说说里头发生过的事。
我也是越说越怀念,想起以前闺中时光,想起祖父祖母还健在的时候。”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了永庆帝的意料。
顺妃深吸了一口气,抬眸深深望着他,道:“我知道巍儿做错了,我现在来见您,不是为了给他求情,是想请您再……
不管您如何处置巍儿,我之后想来是很难有再见他的机会,也没有多少面圣的机会了。
昨日走在旧宅之中,早年记忆泛上心头,我想起了很多闺中与您往来的事。
您当年也没有好好看过那宅子园子吧?
我能请您再陪我一起去一回吗?”
顺妃说到最后,声音里有克制哭腔的喑哑。
仪态依旧端正,但满满都是祈求之意。
永庆帝起身,走到她身边,手按在顺妃的肩膀上,声音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是冰的:“你想让朕见巍儿?”
顺妃摇了摇头:“我不为了他求情,您不想见到他,就让郡王爷把他关去镇抚司也行,关去八皇子府也行。”
永庆帝呵地笑了声,看向海公公,交代道:“海宏,听见了吗?让临毓给巍儿搬个地方,朕和顺妃回泰兴坊看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夜里吧。”
事情定下来了,但永庆帝并不信顺妃的话。
夜幕降临时,马车抵达了何家宅子。
永庆帝没有立刻下车,他靠着车厢,沉沉看着顺妃,道:“你是个念旧情的,但你想用旧情来换朕放巍儿一马,这不聪明。”
“朕答应你来,就是想告诉你,时过境迁,都是老头老太了,就别弄得和十五六岁时一样。”
“就算我再回来这儿,看到的想到的,也定然与当初不同。”
“你得记住,多少爱慕、多少年少情谊,都不是巍儿现在谋害他兄弟的能耐!”
顺妃的脸色惨白一片。
诚然早就看穿了这些,但由永庆帝亲口一字一字说出来,还是会让她连呼吸都发紧。
半晌,顺妃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