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钱,有一段时间,自然是很不习惯。”
其实何止,她才被废去修为,身体最是虚弱,滴水成冰的季节,连栖身之所都没有。
身边无一可信之人。
最为难捱的是心理的落差,仇恨野草般滋长,心中有百般不甘,却不得不困囿在残酷现实中。
“好在,没过多久,第一批来暗杀我的刺客就到了。”温禾安眼睛圆,稍微一弯,自然流泻出笑意,她还饶有兴致地压着手指掰给他看:“除了灵庄的玉牌,他们身上还有三件收纳灵器,我拿去卖了十两银子,买下了那个屋子,短时间内不用再担心温饱问题。”
喔。她一提,商淮立马想起了那个房顶盖着茅草,在风雪中摇摇欲坠,让人无所适从的小屋。
不过他震惊的另有其事:“三件收纳灵器,卖十两?”
这价格低得,再翻个百倍都不止。
二少主是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根本不懂市场行情啊。
温禾安迎着他狐疑的眼神,像是回到那个时候,又想叹息:“基本的价格我知道,但归墟的情况和外面不同,城镇与乡野里原住民凡人居多,他们不需要这个,少数从溺海外逃亡进去的本身又不缺。我当时缺钱,等不了多久,卖了就卖了。”
“那些钱,购置完一些东西之后没剩下多少,为了节省开支,我开始上山,打猎,种菜。”
并且布置陷阱。
好在那屋子后面就连着深山,方便,不引人注目。
她掰着第二根手指说:“没过多久,我遇到第二次暗杀,搜出来十几颗灵石,拿去买了药,身上总算富裕些了。”
“至少不至于饿死了。”
可她不敢乱花,连床厚被子都犹犹豫豫,舍不得加,因为不知道后面会面临什么,如果受伤严重,要吃药,接骨,甚至雇人照料帮忙,这都不便宜。
她布置陷阱也需要一些工具。
处处都要钱。
“第三次没找到什么,还受了伤。”她指了指自己的左臂:“就是这个。”
商淮听得默了默,眼神很是复杂,温禾安说得简短,一带而过,但其中的凶险非常人所能想象。
毫不夸张的说,他现在有种温家已经完全放弃温禾安,诚心要置她于死地的感觉。
“你呢?”温禾安觑见他一言难尽的神色,眼神在他手中的撑杆上飘一圈,说得委婉温和:“很久没有在溺海摆渡了?”
商淮握着撑杆的手都不由得紧了紧。
说实话,他很少有在外人面前这么丢人的时候。
要是温禾安直接问他的出身,他可能还有点警惕心,可作为他摆渡的受害者和平乱者,她问个怎么回事,合情合理。
“我不是阴官本家的人。”商淮目视前方,竭力用镇定的口吻挽救自己风雨飘摇的形象:“我姓商,单名一个淮,家中排行第六。”
商。
温禾安在脑海中搜寻了一圈,找出两三家跟商字沾边的。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商淮提醒:“天悬商家。”
温禾安这下是真表现出惊讶了,她本来是伸手去够茶盏的,听到这句,手又伸回来,扭头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天悬?”
九州大陆,广袤无边,光怪陆离,蕴藏着诸多诡秘之事以及种族。
有一些广为人知,像阴官家,巫山的巫医,画仙,折纸族,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面向大众,却在各大世家名流中拥有不凡声评与地位的。
天悬商家就是其中较为出名的一个。
商家有个绝技,他们在修为达到一定程度时,目光所致,能看透人内心隐藏最深,永远难以忘怀的一段往事。
修为越高,能看到的越多。
这种本事太过骇人听闻,即便是圣人也不敢保证自己永远身在坦荡日光下,时时清正,因此基本没人敢和他们家族交朋友,倒是有挺多人找他们家做生意,据说,灵庄就一直想拉商家入伙。
温禾安摩挲着杯沿,若有所思。
商淮一见她这样,眼皮跳了跳,忍无可忍地压低声音说:“你们别一听天悬就都这种表情,我年龄比陆屿然还小,家族传承没那么容易接受。”
他尤为悲愤地道:“我现在最多只能看看七境,而且我们家看人看缘分,看时机,不是想看就能看。”
天知道,出生到现在,他看人记忆的次数双手都能数得过来,而且每次都是稀里糊涂的情况下发生的,看的东西也没个屁用。
为此付出的代价却极为惨重。
——除了陆屿然,他几乎没能交成一个朋友。
陆屿然还是个臭屁脾气,一言不合就封人的嘴,害得他满腔话都没人说,越长大越痛苦。
温禾安这才笑笑,放下心的样子。商淮见状,又一股脑和她抱怨,说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赋不好,毫无危险性,而且他嘴很牢,就算真看到什么也不会说。
他说完,温禾安抬眼,又问:“你生在天悬家,怎么去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