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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节(2 / 3)

“……嫂子,乱刀不砍冤枉魂,是杀是剐,您总要我死个明白吧?”陈老五愁眉苦脸地苦笑,“您这一来,就是雷霆之怒,我做您弟弟这么多年,都摸不准您这雷打哪朵云霹下来的啊。”

瞿老夫人今去,行动不便的左脚略微受凉,她能感受到这凉气正沿着腿骨朝上走,便侧眸叫瞿二婶端一壶热茶来,又转过头,不咸不淡道,“你做我弟弟这么多年,向来是陈家乐乐和和、兢兢业业的中流砥柱,陈家有如今这份家业,你功不可没。”

陈老五仍旧维持着那份苦笑,腰背佝得越发蜷缩,像只可怜的虾,“弟弟不敢居功,若不是嫂子带陈家走出泾县,或许咱们这一支,要被当时的族人欺负死!”

“你不必同我回忆甘苦,只看你现在!数典忘祖,背弃先辈!你可还有一丝陈家人的不屈!?若我说,你一早随你六弟去了算了!除了你陈家的姓!自己回村里农耕砍柴罢!”

瞿老夫人言语戾气很重,话里话外皆是要开祠堂斩姓的意思!

陈老五忙膝行至瞿老夫人脚边,“哐哐哐”三个响头磕下去,带着哭腔,“要下黄泉,也得当明白鬼!嫂子,你总得给我个明白死路啊!”

瞿老夫人冷峻地看着陈老五,终于开口,“二郎他爹的院子、今天的绩溪作坊……你从中吃的银子,你自己心里可有数?”

陈老五心下咯噔,虽然他不知道瞿氏是怎么发现的,但当机立断便对着桌子上哥哥的牌位“咚咚咚”三个响头,再抬头时额头上可见隐约的血迹。

陈老五忍住昏昏沉沉的脑袋,一张口,便是两行血泪,“我糊涂!嫂子,是我糊涂!这些年陈家发迹,日子越过越好,便总有些小商小贾凑到跟前来奉承,我……我一开始只是和他们吃吃喝,后来他们就赛银子塞票子,我收了一些,也狠狠地拒了不少!”

陈老五说完一番话,又是跪着“咚咚咚”三声,额角处流下一缕嫣红的血迹。

“我错了,嫂子我错了!”

十来个响头一磕,陈老五脑子嗡嗡的,像进了千万只苍蝇,他狠狠心咬了口舌尖,让心神清明一些——单是吃钱,瞿氏不会如此震怒,是因为什么?

绩溪作坊烂得很离谱吗?

倒是有可能。

还有什么?

他总感觉自己漏掉了什么?

刚刚瞿氏重提老大的院落修缮……难道和这个关系更大?

难道是觉得自己带着海四修缮的时候,破坏了风水,才导致老大暴毙的?

陈老五飞快抬头看了眼瞿氏的脸色,晕晕沉沉中立刻扑倒在地,痛哭流涕道,“绩溪作坊,我没去守着做,但海四是给我承诺过的,要好好做,若是不好好做,就算是送了点银子到我这处来,我一样不饶他,最后的钱也不能给他结清!”

“至于大爷的院子……”陈老五清晰看到瞿氏表情一凛,随即便知自己猜测对了,立刻再“哐哐哐”磕头,“大侄的院子是我守着干的呀!我是收钱了,我收了一百两!但大侄的院子交工时,我给他贺新房、暖新屋,送的字画和笔砚都是一百二十两!海四说什么料子好,我铁定就用什么料子啊!我是一点活儿没少,一点要求没降的!”

瞿氏脸色铁青,眸光如寒雪冰凉,一巴掌拍在桌上,“横梁!你说老大院子的横梁是请高僧开过光的!”

症结找到了。

看病,不怕吃药,怕只怕找不到病症在哪里。

陈老五在心里松了口气,脑子嗡嗡发疼,但仍强撑着哭道,“海四是说的请高僧开过光啊!他运过来,弟弟我也没法子求证这事啊!”

陈老五浑身一抖,“那根横梁……没开过光!?”

瞿氏寡瘦的脸终于露出彻骨的伤心。

陈老五腾地一声站起身来,抹了把额角的血迹,转身就要向外冲,“老子……老子跟海四拼了!”

“把他拽住!”瞿老夫人叫瞿二婶拉住陈老五。

陈老五挣脱不开,只能颓唐地耸肩,泪如雨落下,“……我侄儿要出远门,千请万请,想请一根镇宅的横梁守着,谁曾料得被人这样哄骗……”

陈老五如梦初醒,抬头双眼赤红,“嫂子,我给大侄子赔命!”

说着便三步助跑,一头向小厅的漆柱撞去,瞿二婶眼疾手快立刻将陈老五拉住。

陈老五的额头和漆柱擦肩而过,只能看到额角出瞬时便起了个通红的大包。

“五老爷,你这是干甚!”瞿二婶气急败坏吼道。

要想死,出去死啊!

没得叫老夫人老了老了,还落下逼死弟弟的骂名!

大包痛得火辣辣的,陈老五脑子如被灌了三两浆糊。

他狠狠掐手心,强迫自己清醒。

瞿老夫人轻轻闭眼,两行泪从沟壑纵横的面颊缓缓落下,“可还吃过银子?”

陈老五哭道,“不曾……不曾了!和我们打交道的,要么是老实巴交的庄户,要么是矜持自律的读书人……哪里再找个如海四一般走旁门左道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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