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处,宫宴散去。
走出乾清宫,宴碎遇到了封瑜。
是他先开口唤她:“阿仪。”
宴碎顿时觉得自己占了个大便宜,竟被一个古人叫阿姨。
不得不说,封仪这名字取得还挺好。
宴碎嘴角憋着笑,走到他面前,学着宫女的样子福身行了个礼:“皇兄。”
封瑜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窥见的疑惑。
“一起走?”
宴碎点点头,全然忘了身后被前朝大臣们缠着询问的封铭。
两人并肩走着,封瑜道:“前些日子返京的路上遇到些麻烦,耽误了行程,没能来参加你的及笄礼,可有生气?”
即便知晓原着中封瑜与封仪关系不错,但听到这话,宴碎还是愣了一下。
男主的光环大概也体现在了这一方面吧,封瑜是宫中唯一一个并不介意封仪出身的人,比太子这个关系更近的哥哥还像哥哥,是真正地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妹妹来看待。
只是,封仪对他,不只是兄妹情谊那般简单。
“不会的。”
宴碎摇了摇头,替封仪关心他:“皇兄遇到了什么麻烦,可有危险?”
“自然没什么危险,不然我也不会这样站在你面前。”
两人走着,停在了荷塘边,月色朦胧,深秋的夜有些凄清,风吹过时带来丝丝凉意。
封瑜伸出手来,递给宴碎一样东西。
她低头去看,是一个红色的玛瑙手串,在月光和烛火的照耀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这是西域的宝石,那里人人都戴着它,象征着希望和幸福。”
封瑜上次离宫时,答应会在封仪及笄之前回来,给她带礼物。
可是书里的封瑜赶回来时,封仪已经死了。
宴碎不由得眼眶一热,要是书里的封仪能够亲自收到这个礼物就好了。
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谢谢皇兄。”
宴碎接过,轻声道谢。
封瑜再次在她的脸上端详了片刻,而后道:“阿仪,一年不见,你好像变了许多。”
宴碎心里一咯噔,随即讪笑道:“有吗?”
封瑜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你以前并不是很爱妆扮,可今日却贴了花钿。”
宴碎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额间,那个今日封铭亲自给她贴上去的东西。
哪有男子会给女子贴妆容之物的?
还一本正经地夸赞好看。
宴碎笑了笑:“就是突然想尝试一下。”
封瑜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可你以前都是叫我二哥,如今突然变成了皇兄,生疏了许多。”
封仪死的早,宴碎对原主一点儿也不了解,她也没有原主的记忆,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封仪平日里是如何与别人相处的。
可是为什么,封瑜只是与她简单地交谈几句之后,就觉得她与从前不一样,而封铭却像是什么也不曾察觉一般?
搞得她这几日在东宫基本上都是做自己,没什么顾忌。
宴碎心中总有些莫名的猜测。
想到什么,宴碎问他:“那你以前会唤我为岁岁吗?”
“岁岁?”
封瑜疑惑地喃道,而后轻轻摇头:“我记得你并没有这样的乳名。”
宴碎更奇怪了,因为不了解,所以她以为是巧合,封仪有一个叫“岁岁”的昵称,正好与自己的名字是相同读音。
可是,既然封仪并没有这样的昵称,那为什么封铭一直叫她岁岁?
封瑜静静望着她凝眉深思的脸,“怎么了?”
宴碎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向他示意自己手腕上的手串,笑道:“没事,谢谢二——”
“二弟。”
她没能说完,因为有人在此时抢先一步,封铭不知何时走近,来到她的身旁。
“夜已深,我先带妹妹回东宫休息了。”
夜深人静,宫中的烛火高挂在墙角,微凉的月光洒下来,落在长廊下一前一后的两个人身上。
宴碎几乎是被封铭拽着,大步往前走。
他人高马大,宴碎差不多要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他的步伐。
终于,她忍不住喊他:“你慢点,我跟不上了。”
男人恍若未闻,快速迈动脚步时,玄黑衣袍下摆扬起,撞上她的粉白色裙摆。
直到进了东宫,他推开寝宫的门,一把将她甩了进去。
宴碎趔趄了两步才站稳,回头望见紧跟着踏进来的男人,眸光冷寂。
月光下的身影,镀着冷光,脸庞阴郁,带着迫人的气息。
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对,就该是这样的。
这才是书里的封铭。
他冷血无情,对谁都是一张冷漠脸,看着人的目光永远像森林里的猛兽,危险的,摄人的,下一刻就能扑过来,将你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