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整个人呆呆愣愣的,来不及悲伤,过了一会儿,突然说一声道:“圣上……”
“嗯?”
“你十三岁了。”皇帝现在还是一个孩子啊。
“哦,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睡吧圣上。”
江平闭上眼睛,感到身边
的热源,心里暖烘烘的。
天快要亮时,江平醒来起身,推了推小皇帝,小皇帝反而拿起被子蒙头。
江平重重叹了一声,先去榻上摸了摸仍然温热的汤婆子,又是心疼地叹了一口气。
小皇帝昨晚是在后怕吗?
江平将人抱起放回御榻上,然后坐在榻边静静地等待外面的人叫。
东方既白,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江平这回毫不留情地叫醒了刘隆。
刘隆迷迷糊糊地穿衣洗漱,看到面前端着水盆陌生的宫女,叹了一口气。宫女见了,脸色大变,忙举着水盆跪下请罪。
刘隆回神,感到莫名其妙,忙问:“你为什么请罪?”
宫女瑟瑟发抖道:“奴婢服侍圣上,但见圣上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定是奴婢初来服侍得不好,才让圣上如此不悦。”
刘隆摆手道:“不关你的事,冬日天气干燥……咳咳……”
刘隆刚刚想要说因为想空气干燥想要咳嗽,出气声大了些,被误以为叹气,没想到真得咳嗽起来。
江平从外面跑进来,一边给刘隆拍背,一边急问:“这是怎么了?”
刘隆摆手,咳得满脸通红,道:“没……没事……就是……喉咙有些痒。”
江平一听如临大敌,赶忙派人去叫太医令过来看诊。昨天天冷又刮着大风,皇帝情绪波动过大,体质弱些的人难免要生病。
太医令小跑着过来诊断一番,最后说要屋内的炭火气太旺,这两日要多喝水。
江平在外面跑了一天,回来没有细看,却出现这样的纰漏。想要责骂人,但他突然想起这些人很可能是新来的,于是心中重重叹了一口气,想着抽时间再教这些人。
刘隆捧着蜂蜜水,坐在榻上小口地喝着,然后抬头望天,尴尬不已。众人对他的身体真是草木皆兵,将他看成了脆皮的瓷娃娃。
吃完早饭,刘隆被迫穿得严严实实来到崇德殿后殿,和母后一起处理新年的事务。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自从上次宫变未遂事件后,邓绥和刘隆母子关系看起来亲近更胜以往,一派其乐融融。
刘隆几乎回到了以前住在崇德殿的日子,每日闲暇都呆在后殿,在母后的左右消磨时光。
翻过年,大汉开始了第一个大朝会。大朝会上,一切如常,即使很多消息灵通的人打听到宫中在年终处决了几个寺人。
他们也知道了皇帝知道太后并非其生母的事情。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东汉尊崇母族,大部分时候是子凭母贵。
像如今调任陇西郡担任太守的王符因母亲出身微寒,被时人称为孤寒无外家,甚至因为这个原因被乡里人欺凌,才外出游学。
皇家虽然与一般人家不同,但还是体现了这些。刘隆之所以能越过大皇子平原王上位,是因为他被皇后邓绥收养,母族顷刻间换了门庭。
邓绥和邓氏根本不怕刘隆知道生母是谁,他又不能追封生母为太后。
孝章帝和孝和帝同样被当时的皇后收养,即便明德皇后和窦太后去世,二人也没有追封自己的生母为太后。
只是皇太后一向仁善,不知为何这次行事十分狠辣果决。大臣心中存下这个小小的疑惑。
关于江京鼓动小皇帝宫变的事情,明确知道的只有刘隆和邓绥,猜到的不过是陆离、蔡伦和江平等三人。
这件事情随着新年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正月中旬,刘隆竟然吃到了荠菜,欣喜不已,漫长的冬日已经过去,现在春回大地,万物萌发。
“母后,外面天气暖洋洋的,你要不要出去走走。”刘隆吃完饭问道。
邓绥抬头看了眼外面明媚的阳光,稍一沉吟便笑着应了。
刘隆高兴地扶着母后,一边走一边说:“没想到现在就能吃到荠菜。”
邓绥笑着摇头道:“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难为你吃得这么高兴。”
“荠菜不一样,它是春天的味道。”刘隆一本正经道。
邓绥闻言笑起来,低头看见地上长着一小片一小片的野草,道:“确实是春天的味道,春天已经来了啊。”
邓绥说着抬头,不知何时柳条已经积蓄力量在枝条上
开出褐色的小包。
“隆儿你现在已经十五岁了啊。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十多年过去了,隆儿都成大人了。”邓绥看着现在比自己还高的少年,忍不住感慨道。
刘隆顺着母后的步伐走得慢而悠闲,闻言转头笑起来道:“还没过生日,我还是十三岁。”
邓绥无奈地笑笑,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