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进来!”正是:一闻音信传鱼雁,强似天宫降宝珍。
那家人领陈玉来到后堂,见了夫人,倒身下拜道:“伯母在上,小侄叩见。”夫人见到这般模样,吃了一惊,忙道:“请起。敢问尊姓大名?”那陈玉便说如何会见山玉,如何承他借盘费投到松江,如何探得京信,特来相救。夫人听了,唬得魂不附体,大哭起来。陈玉道:“事危急,走为上着,快些收拾奔杭州,找到钟兄,再作计较。”夫人听得此言,立在中庭,就如泥木一般。不想玉环小姐在后听得明白,叫声:“母亲不要恍惚,我看此人之言毫无虚事,只好如此如此。”夫人无奈,只得依了小姐之计,将细软打成包袱,带了一个大脚丫头,妆做小厮,小姐办(扮)做相公,叫过家人吩咐道:“今日我要往镇江金山拜佛,与我叫船,我去五七日就回。”安排已定,只见那家人道:“船已现成。”夫人、小姐上轿,来到江边,上了船,吩咐开船,对船家道:“我如今先到杭州顽顽,多与你些船钱。”船户道:“听随太太。”打起蓬来,往杭州去了。
当言都统同了锦衣,来到常州,令地方官同行,带了兵丁,登时将钟府团团围住,收了家资入官。那些兵丁,将钟家人俱皆绑起,只不见了夫人、小姐。官员齐吃一惊道:“钦犯在逃,如何徼旨?”无奈收拾以出了门,点了捕快,来到金山拿人。谁知天佑忠良,夫人动身那日,镇江江内狂风,坏了无数的船只,淹死民人,总漂入江了。那快手的船户见淌了一个尸首,正与钟夫人面貌、衣服差不多,家人见了大哭道:“不好了,夫人淹死了。”众捕快看见他们哭以情真,道:“敢是已死?我们到金山却也无益,不如带着这尸首。”众捕快打禀帖回。都统道:“有这等事。”叫钟宅众家人都来看认认。众家人都道:“夫人死了。”哭在一处。锦衣卫见这般光景,也认为真,王都统只得同常州府,合做了本章,开了单子,送了锦衣卫一千两银子:“下程几事,求大人方便。”锦衣卫大喜,收了本章,回京覆旨。到了京中见驾,天子见了本章,便道:“伊妻既死,尸首现在何处?”锦衣奏:“深恐有误,是王都统封了棺,候旨定夺。”天子听了,半信半疑,随降旨将钟宅家属发配三千里,尸首存验,不提。
再言钟夫人、小姐、大脚丫头坐在船上,好不悲伤。想起丈夫在长城吃苦,弄得家破人亡,料想今生难会了。那一日行到一个去处,名叫“毛家滩”,离西湖还有八十余里,因阻风泊了船。到了三更时分,夫人正睡朦胧,忽听得船头一声响,上来两个大汉,夫人惊醒。在月光之中,看见有人大叫:“有贼,快快起来。”小姐和丫环唬得战战兢兢,起身一看。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