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房门依旧没有动静。
于是方瑾凌又敲了一次门,还是无果。
“这……”众人面面相觑,居然连方瑾凌都不管用。
不过方瑾凌神色未变,没有再敲门,只是稍稍提了音量道:“娘,您若难过,想单独待会儿,凌儿不打搅您,就在隔壁等着,您若愿意见我便出来。”
虽然舒云院与松竹院离得不算远,但是以方瑾凌的身体,走过来还是有些吃力,腿脚不争气,这会儿竟是疲累了。他去了偏屋歇脚吃茶,顺便等着尚轻容。
林嬷嬷陪着他,清叶和拂香则轮流地守在正房门口,神色焦虑不安。
终于日过午时,林嬷嬷也坐不住了。方瑾凌于是起身,可他并未去敲门,反而缓步走下了长廊,进入庭院中。
“少爷,院子里冷!”丫鬟们追了下来。
不过方瑾凌充耳未闻,凭着记忆到了一扇窗前,这里的房屋格局类似,乃主卧内室的窗户,可以瞧见庭院赏景。窗户稍微有点高,但方瑾凌没打算爬上去,只因这里无需太过大声说话就能让尚轻容听见。
“娘。”他弱弱地恳求了一声,“午时已过,凌儿饿了。”
“您能陪我用午膳吗?”
“我想吃琵琶大虾,糖醋红烧肉,松鼠鳜鱼,八宝脆皮鸭,炭烤小羊腿,苏雪粉蒸肉,对了,还有珍珠鱼片,芜爆山鸡,干煸牛肉丝,冬笋乳鸽……”
他报了长长一串菜名,可惜肺力不够,还没报完,便是几声压抑不住的咳嗽,这咳嗽还一声比一声揪心,只惹得丫鬟担心惊呼。
这番动静也终于让那一动不动的窗子有了反应。
“都是荤腥,身体打算不要了吗?”尚轻容推开窗子,低哑着嗓音说。她两鬓湿濡,发丝凌乱,一双红肿的眼睛几乎睁不开,可见狠狠哭过。
一向打扮精致,在意仪容的尚轻容会以这副模样出现,方瑾凌于是在心底问候了方家开天辟地的祖宗。不过脸上他并无任何怒意,反而眉眼弯起,仿佛没有看到尚轻容的狼狈,若无其事地问道:“娘,您手疼吗?”
尚轻容一愣,“什么?”
“我看到爹脸上的巴掌印了,那么深,那么肿,他脸皮那么厚,您手没打疼吧?”
“噗嗤……”有个边上偷听的小丫鬟没忍住,笑出了声。
尚轻容则扯了扯嘴角,看着故作乖巧的儿子,终于哑然失笑,深深一个叹息道:“还不快进来。”
拂香端来水盆,清叶拧了帕子,林嬷嬷正要接过,就听见方瑾凌说:“我来吧。”
林嬷嬷没有坚持,由着少年小心的擦去母亲脸上的泪痕,又换了一条干净微凉的帕子仔细浮着她红肿的眼睛。
尚轻容一动不动,间隔的目光落在方瑾凌瓷白精致的脸上,长长的眼睫忽闪,少年抿着淡色的唇,一脸认真,手上小心呵护,生怕弄疼她。
一股暖流从心底淌过,浸泡了将那颗被丈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慢慢滋润愈合。
“好了,小心冰了手指。”敷眼的帕子有点冷,尚轻容心疼他,抬手将帕子拿下,“不是饿了吗,去用膳吧。”
方才一长串的菜名,凭方瑾凌那糟糕的身体,自然是吃不到,他的面前依旧是一片素淡,不过好在,还有一碗去了油花的鸡汤能够滋润一下味蕾,也算慰藉,尚轻容陪他一起吃。
饭毕,是逃不开的苦药,见方瑾凌眉毛眼睛都皱在一起,尚轻容给他擦了嘴后,塞了一颗饴糖。
方瑾凌叼着糖,慢慢融化在嘴里,甜甜的味道让他紧皱的眉终于春风化雪,豁然开朗,眉目,说不清的干净美好。
若不是现在那双清澈的眼睛正望着自己,虽不灼灼,却无法让她逃开,尚轻容能欣赏很久,但最终她苦笑:“凌儿,娘本不愿让你担心。”
“您瞒着我,我才会胡思乱想。”方瑾凌道,“儿子不想从其他人口中再乍然得知。”
尚轻容闻言心下刺痛,至此她道:“你爹想将杨氏抬平妻。”
“什么!”
方瑾凌还未有反应,清叶及斟茶的拂香却惊叫起来,林嬷嬷甚至抓不住手里的巾帕。
“侯爷是疯了吗?”
“他怎么能这么做!”
“平妻是……”方瑾凌从字面上能够理解这两字,可终究不太明白与明媒正娶的夫人有什么区别。
拂香赶紧解释道:“顾名思义,能与夫人平起平坐,别说像其他妾室一般晨定昏醒,乖顺听话,就是吃穿用度都比照着正房夫人,这样一来,杨家就算是正经姻亲了,更重要的是……她生的孩子在爵位继承上与少爷您是同等的资格啊!这与宠妾灭妻有什么分别?”
解释的非常详细,方瑾凌果然没有冤枉云阳侯。
林嬷嬷问:“不是说只要进门就满足了吗,怎么突然又要抬平妻。”
尚轻容漠然道:“他说迫于杨家压力,怕杨氏受我欺辱。”
结合昨日,林嬷嬷顿时勃然大怒:“杨家简直欺人太甚,难道真以为重新起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