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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师祖真是坏死了!”
“坏死了也帅死了呀!”
“刚才流师叔好像看了我一眼。”
“昨天下午师叔还和我说话了!”
……
每次流昔舞剑,旁边的草丛树缝都挤满了“不小心路过”的女弟子,小时候的她身量瘦小,可以从师姐师姑们的裙缝中挤到最前面的位置。
待流昔舞剑完毕,众师姑师姐娇羞地蜂拥散去,留她站在原地,流昔亦会一笑:“又是你啊。”揉揉她头顶离开。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真的想回到那个时刻,再站到树林边……
然后,一把拖回那个傻妮子,煽她两个大嘴巴,让她赶紧清醒!
可惜,没有后悔药,也没有回头路。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楼歌挽剑回鞘,均息吐纳,而后走进卧房,推开窗扇,束起纱帐,再驻足望了望床上的“花淇淇”,又坐到窗边的靠椅上出神。
东奕到了中午便从五陵县赶回,双脚甫从云上踩到院内地面便道:“师兄,五陵县衙那边,想要先废掉张春的魔功再定罪,你我倒是都能废,但是张春的邪术有点不寻常,咱们恐怕保证不了能废干净,还是得通知师门那边,让师伯或师叔过来一个妥当些。”
楼歌沉吟了一下,道:“师弟,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东奕叹气:“师兄,你说吧。”
楼歌咧嘴笑了一下:“放心,不算太乱来。我就是想让你明天再通知师门。”
东奕盯着他:“师兄,你今晚打算做什么?”
楼歌再笑了一下:“小事。”
东奕瞅着他,又长叹了一口气。
暮色已降,明月将生。
楼歌又进了卧房,再度凝视“花淇淇”片刻,掀开被子,轻轻将她抱起。
院中临湖的地面,已扫得一尘不染。平整的石板上,绘着硕大的阴阳阵。
楼歌将花淇淇放在阴阳两极正中。
苍穹上,北极南极双星璀璨,与地上阴阳双眼遥遥呼应。
东奕站在阵外,喃喃:“我好想一棍子打晕二师兄,把他拖回师门去。”
玄微凉凉道:“第一,你打不过他。第二,就算你打晕了他,等他醒了,爬也会再爬回来。”
东奕长吁一口气,继续喃喃:“我想我也有点疯了,我为什么就眼睁睁看着二师兄疯?”
玄微道:“师兄弟,得同一种病,很正常。”
一轮银白圆月,半出水面,缓缓上升,待全部升出水面的那一刹那,楼歌掏出一把雪亮的小刀子,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东奕大惊,下意识要冲上前,被玄微一把挡住。
“你作甚!让开!师兄,你别疯了,血祭是邪术,不能碰啊师兄!”
“你师兄疯都疯了,就让他疯彻底,要不然以后还得疯!”
楼歌对这些吵嚷充耳不闻,抬起手臂,让血缓缓滴入阴阳双眼中。
乍入阴眼,半边阴阳阵的轮廓便亮了起来,幽幽淡淡。
楼歌停了片刻,地上的花淇淇没有任何反应,他便又抬手将血滴在阳眼中。
一入阳眼,整个阴阳阵都发出光辉,似与月光呼应,又引得月光流注其内,莹莹皎皎。
但阵中的“花淇淇”仍没有任何反应。
楼歌抬头望了望月,从怀中取出一个罗盘,待过了一时,月渐升高,又往自己的手腕补了一刀,再把血滴入阴阳双眼。
东奕着急地道:“师兄,够了!这样没用!”
楼歌依旧只做没有听见,血一滴滴落入阴阳二眼。
“简凊凊,够了罢。”枯玉又长长一叹,“这孩子未脱凡胎,流血过多真会要了他的命。若是你有心试探,也该看出,他对你着实看重,已仁至义尽。”
她没有反应,没有表情,只继续看着。
萝卜终于奋勇地将整个脑袋都钻出了包袱缝隙:“疯妇!妖妇!毒妇!吾就问你一句话——冤有头债有主,你既然恨的是流昔,他一没死,二没升仙,为什么不去找他,只翻来覆去糟蹋楼歌!”
她一顿,蓦然回身,一把揪起萝卜。
“我乐意。”
“你!丧心病狂!”
狂字乍出口,萝卜翻滚着被抛出,一张包袱皮儿迎头罩下,将萝卜和枯玉都罩进其中,捆扎结实。
她再回首,楼歌正又在自己的手腕上补了一刀,血,再又滴落。
月光银白似雪,衬得那殷红格外刺目。
仿佛,雪中绽开的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