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无事地转移话题:“可惜吴宫现今守卫严了许多,恐不好行事……”
曾先生试探道:“公子不是与吴世子是多年好友么?若是稍加利用……”
范翕沉默一下,唇角笑意微凄凉:“我竟要利用我的好友……”
曾先生当下觉得不好意思,想反口,但范翕已凄然叹道:“也罢,为了大业,我只能对不起他了。你所说的那宫女叫什么,什么模样?我看能不能寻得机会,管奚礼要了那宫女。”
他心想他要作出一副好色模样了……哎。希望那宫女稍微有些姿色,太丑的人,他实在说不出“爱”字。
下属一边感激公子,一边回忆道:“那宫女甚美,花容月貌一般……臣画给公子!”
范翕不以为然,不觉得吴宫会有什么花容月貌的宫女。有玉女在前,谁又敢说自己美……他心中又嗤笑,想吴王真瞎了眼,竟把玉女这样的美人放去做宫女,反收了一堆鱼眼在后宫藏着……范翕不知不觉地走神,不过片刻,那下属已将画像给出。
范翕本随意看一眼绢布上的画像,一看之下,想起来了:“这不是姜女么?”
他唇角笑意勾起。
——
吴宫春日,刺客之事弄得人心惶惶,宫中卫士增加了几倍。但这些对织室影响却不大,织室讨好宫中一位夫人,曾让玉纤阿送了杏花。那夫人投桃报李,跟大王进了言,让织室宫女的活计减轻,休息时间多了些。一事不烦二主。织室女官便将感谢那位夫人之事交给了玉纤阿。
玉纤阿笑着应下。
她采了花做了香袋,打算送去那位夫人,夫人自看不上,她下面的宫女们却会喜欢。得了宫女们的欢心,玉纤阿的行事也方便自如些。
人人都知,玉纤阿建议织室讨好的那位夫人,乃是常姬。
但很多人都不知道,入宫前与玉纤阿同路的女郎小双,如今的双姬,正住在常姬的宫苑中,奉常姬为主宫夫人。双姬日日看常姬喜爱玉纤阿,又见玉纤阿美貌在面前晃来晃去,心情何等复杂,又害怕——不知玉女在做什么!多怕玉女被大王看到,纳入后宫!
玉纤阿把握着分寸和时间,她倒不是想入后宫,她就是捉弄一下双姬……觉得小双这种担惊受怕的心事,蛮有趣的。
这一日,玉纤阿将自己做好的香袋收好,与女史打了招呼,便再一次地去见常姬夫人。长长巷道深处,玉纤阿慢慢走着,拐了个弯,她看到一对男女在说话。杏花葱葱郁郁,粉白粉红落满地,池畔凉亭下,黑色皂衣的少年器宇轩昂,少女公主手撑在栏杆上,半个身子晃着,和那少年说话。
娇俏无比。
玉纤阿眼皮一跳,未看清,她转身便走。
那黑袍少年:“站住!”
多熟悉的话。
玉纤阿无奈转头,跟人行了礼。公主惊讶地看来,郎中令吕归皱眉,上下看她。九公主奚妍惊喜又奇怪:“你怎么每次见到我们都要躲啊。弄得我和郎中令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似的。”
玉纤阿心想你们未必在做好事。她柔声:“奴婢不是躲避,奴婢本就是要去那个方向。”
郎中令吕归啧啧道:“你这么快就想出理由了?”
奚妍却道:“咦,那不是公子翕么?”
他们看去,见公子翕身后跟着三两臣子,慢悠悠行在道上。看到他们,范翕微微一笑,向这边拱大袖。长带飘飞,金玉束冠,他优雅隽逸,在花树下行走,风姿迢迢,何等赏心悦目。奚妍却撇了撇嘴,小声:“装模作样。”
吕归咳嗽一声警告公主。
范翕向这边走来。
玉纤阿默默向后退开,怕范翕是冲着自己……谁知范翕看也不看她,对公主奚妍笑道:“吾有事向公主请教。”
奚妍不可置信:“我?我与公子你……不熟吧?”
公子翕身后的人悄悄看玉纤阿,觉这宫女极美。但范翕一个眼色也没有送来,他深情而温柔地看着与他不相熟的公主奚妍……玉纤阿低着头,抿了抿唇。
她有些恼。
凉亭旁一排花树落英缤纷,那花纷纷然落在玉纤阿身上。哪怕她穿的只是寻常宫女的血牙色深衣长裾,但架不住肤色白皙,身形纤娜。她只静静站在公主奚妍身后,奚妍对面所站的公子翕身后的几人,目光就时不时地飘向她。
她如天上月。美得遥不可及,却又如影相随。
公主奚妍也是美人,但是凡人的娇憨灵动,如何与天上月比?
公子翕却大约瞎了眼。那样的美人站奚妍身后,范翕余光都不给一个,他清泉温玉一样的眸子,专注地凝视着奚妍,向公主讨教:“花朝节即至,吴世子请我主持,选女作‘百花仙’。我并不识得诸位夫人王姬,只当日筵席上见过公主一面。公主乃我生平仅见之美人,又心善纯然,翕不自量力,想请殿下帮我。”
他除了第一声自称“吾”,之后都是“我”。而公主的兄长奚礼,随时随地都是自称“孤”。
奚妍不禁感叹:这公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