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角落那群人。
无人敢上前,无人敢讲话。
大门打开,手持电棍,警衣板正的长官看着全身腥臭的陈野。
想活吗?
想。
陈野不喜欢灯光很亮。
所以他格外喜欢台湾的夜晚,尤其是黎明破晓前,那种无边无际温柔的蓝,那样明朗纯洁的光,就好像是在探寻另外一个未知世界一样,觉得很冒险,很刺激,很好玩。
他很喜欢。
连带着头顶螺旋桨的声音竟也变得格外动听起来。
陈野闭着眼躺坐在座椅上,修长的食指在玻璃杯中的冰块上慢慢儿打转,等到指腹变得湿润,变得红润,才时不时抬起一点距离,由着水珠轻轻浅浅汇聚之后重新砸在冰块上。
座椅后方的狗才醒,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想要站起身,却发现手脚都被绑着,无论他尝试用嘴还是费力挣扎,那种结只会越来越紧。他忽然闻到一股味道,废气很喇嗓子,心中猛地一颤,声音抖得跟拨浪鼓似地:“是是谁你是谁”
陈野不紧不慢地敲了敲杯子。
狗听到召唤,肘腿并用地爬到他脚边。
太黑了,狗看不清,因为眼镜没了,只能靠嗅觉。
他鞋子上有股恶心的味道,但是狗难以用匮乏的言语来形容,毕竟平时演讲的稿子都是找人写的。
没有灵感,但是小心思良多。
狗张大嘴,想要撕咬他的鞋子,只循着气味,鞋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来回地逗他玩。
可是这样,狗会大叫,会不耐烦,甚至会生气。
“你放了我,我有钱,我有很多钱的,我是国防部的情报员,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是吗?国防部的情报员不是都被送进绿岛监狱了吗?哪里还来的什么情报员。”
狗心中大惊,立时求饶:“我错了,你要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行,只要你保我一条性命。”
陈野慢慢睁开眼,侧头睨趴在脚边的男人,猛地抓住他油光铮亮的黑发扯到直升机门边,清凉巨风吹得狗肥头圆耳发懵,他惊恐地呼救,怎奈这是六千米高空,连鸟儿都没有一只。
如何能救得了他。
天边逐渐光亮,陈野的脸半藏在鸭舌帽下,俯身贴耳,勾起嘴角,“你觉得从天到地,这样的距离算不算大代价?”
不等狗吠,陈野声音极低地贴在狗耳朵旁:“可我怎么舍得让你付出代价呢。蒋先生,我好久没听你演讲了,咱们今天来个巡回演讲,好不好?”
“啊——!”狗脖子上拴得是条挂人结,笨拙肥大的身躯被吊挂在半空中,荡来荡去
不惧时间,不论风雨,等一个黎明将至。
1988年,蒋经国不知何故去世,对外宣称心脏衰竭,突然暴毙。
他有四年没见她了。
今天是她二十岁生日。
天气很好,太阳依旧很刺眼。
陈茵刚跑完八百米,整张脸白里透红,累得不行,坐在主席台阶上,大口大口灌水。
脸颊上的汗混着纯净水滴落在她白皙的脖子上,随着一呼一吸,水珠顺势而下,滑到她衣衫里。不远处的许尧是翘课来找她,瞥见主席台最高石阶上一个戴着帽子黑衣黑裤的人一直盯着她,他只是瞟了眼,才笑着递给陈茵纸巾:“给,擦擦吧。”
这是他们第二回讲话。
第一回是陈茵脑子发懵,一时半会没想起来,亦没接过他手里的纸巾。
片刻,她笑:“我有纸巾,谢谢。”
许尧略微尴尬,还是将纸巾放在石阶上,又抬眼扫上面的人,还坐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着他们,只是这晴空万里,日头高晒的,那人也忒奇怪了。
陈茵拉回他的思绪问:“你认识我?”
许尧可高兴了:“认识啊,你阿爷在澳门好多赌坊,你爹哋还是明星,妈咪又是知名慈善家,谁不认识你啊。”
陈茵胡乱地擦擦汗,脸上笑容逐渐变淡,脱口而出,“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
许尧脸上笑容收敛几分:“我叫许尧,学校西门那个攀岩会所就是我和朋友组织的,你是我们其中一个会员。”
当时没见过哪个内地大学还有攀岩俱乐部的,陈茵接了宣传册一瞧,每周七天,二十四小时无休营业,入会也就几十块钱,然而西门是黄金地段,一平米快赶上香港现市场价,若不提高会费,只怕是入不敷出,有什么意思呢,不缺钱?图新鲜?搞慈善?
“是老板呀。”陈茵休息够,站起身要往食堂走,冲他说:“生意兴隆。”
许尧赶忙追上去,“一起吃饭?”
陈茵侧头意味深长地盯他几秒,却瞥见从许尧身边快速走过的一个人。
许尧没得到答复,心想,没有答复的答复才是最好的答案。
她一直盯着那个背影,正好赶上下午最后一节课铃响。
潮涌般的学生立时布满整个林荫大道,而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