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操持起来。
但挑来挑去,拖到了六月里,也没把人选给定下来。
反倒是天子病倒了。
据胡泰所说,是积劳成疾,毕竟赵盈登基以来,每日只睡上两个时辰,最多的时候也不过睡上三个时辰而已,余下的时间都在批阅奏章,处理朝政。
正月里两广地区又暴雨成灾,国库仍旧是空虚的,即便有康宁伯府又进献不少银子,她也着实的头疼了一场。
天灾过去,赈灾稳定人心,过后朝廷又要开科举。
总之一句话,皇帝累倒了,得静养。
赵盈一连七天都没上朝,朝中大事全是宋昭阳这个内阁首辅与赵承衍那位宗人令在操持,能够入清宁殿觐见的,也只有他二人。
后来倒是断断续续的在太极殿升座,但实在精神不济的时候,也还是不去。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九月底,眼看着就要入金秋十月时分,天子才龙体大安,朝中一切也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就是病了一场后,人瘦了两圈儿,声音也同从前不大一样,文武百官没大放在心上,整天上折子都不忘在最后添上一句保重龙体,以示对天子的忠诚与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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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阳宫里的赵盈卸去满头珠翠,也没了龙袍加身,倒是一身素净。
她靠在床头,这时辰散了朝,内室的帘子被人撩开,她眉眼弯弯望过去,崔晚照正挠着脸上的皮肤进门来。
宋乐仪诶的一声就迎上去:“别抓别抓,抓坏了明儿没得用了。”
那人皮面具裹在脸上不透气,闷着实在难受的紧。
赵盈忙吩咐挥春:“还不快伺候大奶奶去摘下来,给大奶奶换身松泛衣裳去。”
崔晚照无奈摇头,宋乐仪一面往床边坐回去,一面跟赵盈两个咯咯地笑。
大约不到半个时辰,崔晚照才去而复返,她一进门,便抱怨:“这还是头一天,我就觉着实在是太累了,朝中好多事情,我实在不晓得怎么应付,要不是公爹跟燕王殿下在……想想还要这样子过一年,我就后怕。
真的自己到太极殿上去坐一坐,才知道你平日里有多么不容易。”
赵盈笑着拉她的手,往自己的小腹上放过去:“知道表嫂辛苦,等将来孩子落地,长大了,我得让他好好孝敬表嫂,难为表嫂为了他这样劳心劳神,提心吊胆的到太极殿去升座。”
是了,赵盈怀孕了。
她六月里“病倒”的时候,其实也没想过这个孩子会来的这么快。
到了九月初,胡泰来给她诊脉,她就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到如今也快两个月了,而且旁人大多到了三四个月才显怀,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最近进补吃胖了,总之那小肚子微微隆起,竟像是显了怀的。
崔晚照忙就把自己的手往回抽:“那我可当不起,这是个金疙瘩,谁不把他捧在手心里儿,我可不敢叫他来孝敬我的。”
宋乐仪笑呵呵就把话接过去:“阿嫂不敢,我敢,横竖他要管我叫声姨母,我是长辈,这有什么不敢的?他是未来的天子,我也是他姨母。”
众人都在笑,只有宋乐仪眼尾的笑意稍稍收敛了些。
她动了手,打算从怀里掏出个什么东西似的。
崔晚照一拧眉,在她手腕上按了一把:“胡御医说了,元元如今不能乱吃东西,你别从外面带了吃的随便拿给她。”
宋乐仪撇了撇嘴。
赵盈叫表嫂,一伸手,把崔晚照的手从宋乐仪手腕上拿开,才抬眼去看宋乐仪:“今儿表姐又是替谁带了什么东西进宫?”
宋乐仪干巴巴的咳嗽,别开脸去:“我可先说好啊,不是我要替他们带东西进宫来,实在是把我缠的没办法,我也拒绝过的啊,上次你不高兴,我也叫父亲和大哥去骂他们了,可消停不了三天,又把东西塞给辛程,叫辛程拿来给我来着。”
赵盈无奈摇头,手心朝上伸过去:“拿来吧。”
宋乐仪这才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枚长命锁。
长命百岁,吉祥如意。
是羊脂白玉制成的。
锁的背面刻的就是这八个字。
正面锁面儿上雕的是如意云纹,云纹下还有一把小小的如意雕刻,那如意上又洒了一层金粉,精致的不得了。
赵盈一看这东西,就知道是何人手笔。
徐冽是没这样的心思的,大抵也不认识这样的能工巧匠。
便只有薛闲亭了。
孩子的爹是谁?
赵盈养胎到六个多月的时候,还是百般的不适。
胡泰几次给她诊脉,不知道下了多少安胎的药,但是结果都一样。
这一胎并不好。
不好是在于胎儿有些大,胎位又不大正,生产的时候风险极大。
虽然也有些稳婆手上有本事,能在生产的时候正胎儿胎位,可是那终究也是要冒险的。
赵盈是天子,哪里能冒这个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