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四郎求了父亲一天一夜,父亲还是把六郎吊起来打了一通,足足两个月没下来床,才算平息此事。
殿下知道,六郎自幼习武,骨骼惊奇,是练武的奇才,寻常挨几下,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被打的两个月下不了床,父亲也是……下了狠手了。”
那哪里是想了狠手,分明是下了死手,真是把孩子往死里打。
要不是徐冽身体底子太好,恐怕就叫徐照给活活打死了。
这种做法,是平息对家怨气,也叫徐冽长个记性,但这种教子方式,赵盈实在是不敢苟同。
但十二岁的时候——
赵盈秀眉一蹙:“徐冽养好伤之后,就被你爹送上了天门山?”
徐霖点头说是:“天门山学艺三年,规矩是很大的,他不能下山,自然也就没法再去祭拜姨娘。
三年学成归来,大概是在山上吃过些苦,那会儿锐气磨平不少。
其实他离开家之前也都有去祭拜姨娘,但不会再想从前那样大摇大摆不背着人,之后就都私下里悄悄地,都是我跟四郎给他打的掩护。
父亲知道他始终惦记姨娘,只要不给人拿住说三道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但是如果玉堂琴说的是真的,当年周氏产子后,徐照不想杀了她,又不想叫她拖累徐冽,把人悄悄送走,对外宣称病故。
其实一切也说得通——徐冽老是跑到周家去祭拜周氏,年少轻狂,从不避着人,人家都知道周氏的存在,少不得有那些好事儿的,爱挑事儿的,就要深挖这些。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徐照干的那些事就有可能被挖出来。
徐冽的性子,现在也都看见了。
当年徐照要真的把他生母送走,弄得母子分离十几年不得相见,徐冽只怕是要与徐照刀剑相向的。
还有徐夫人——
稚子无辜,尚在襁褓中没了生母固然可怜,可有她照拂,有全家呵护,徐冽真的有那么可怜吗?
她临终所托,惦记的都不是她自己亲生的孩子。
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徐冽。
赵盈呼吸重了重,把小酒盅添满后,举杯一饮而尽。
徐霖喉咙滚了两下。
酒杯放回原处去,赵盈冷冰冰望向徐霖:“小徐大人想自己找你爹问清楚,还是让孤传他到公主府来问清楚?”
徐霖心下咯噔一声:“殿下,这也是微臣……”
“这不是你们的家事。”赵盈面色倏尔沉下来,“徐冽的事,是孤的事,不是你徐家家事,小徐大人想听孤说几次?
你最好快点做决定。
这个面子,是孤给徐冽的,原也不是给你的。
要是让孤请了徐统领到公主府来问话,那可没这么客气的。”
“微臣去问!”徐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微臣这就回家去问清楚。”
“多久能问清楚?”
他这个性子,跟徐冽真是两个极端。
从前也是习武的人,打算走的是武官那条路,半道上被徐照拘着丢了那些,一转脸变成个文臣。
结果这性子是磨磨唧唧,一点儿杀伐果决都没有,遇上事儿老这么犹豫不决可还行?
白耽误工夫罢了。
“三天。”徐霖硬着头皮,竖着三根手指比了个三出来,“三天后,微臣一定来殿下面前回话。”
“行。”赵盈果真没有为难他,“不过小徐大人搞清楚一件事,孤要听的是实话,不是那些推诿搪塞。
至于你说的是不是实话,你爹说的是不是实话,三日后你来回孤,孤自然还会再派人去查。
有半句不实——徐冽当然会保着你和你一双儿女,但他可不会到孤跟前求情保下你爹的命。”
恶毒
徐冽想要知道的消息,是在他们钦差一行抵达云南的第二天,自京中飞鸽传书,送到他手上的。
薛闲亭从没见过那样几乎杀红眼一样的徐冽。
这么久的相处以来,印象中徐冽总是平静的。
他不爱笑,但也不爱发脾气瞎折腾,遇上什么事儿都是淡淡的。
大抵最意气风发时候被磋磨一场,才有了如今的沉稳与内敛。
徐二匆匆忙忙来找他,他也着急忙慌跟着去了。
“徐冽——”
玉堂琴的脖子被徐冽掐在手心儿里。
徐冽是习武之人,身手那样好,玉堂琴哪里是他的对手呢?
只要他再用力一点,玉堂琴的脖子就要被他掐断了!
可是自从那天晚上过后,玉堂琴再没有试图要逃跑。
所以他们才一路相安无事入了云南地界。
昨日入城,今天中午才在提督府吃了一场接风洗尘的宴,下午时候收云南总兵手中兵权,把云南上下军政要务都捏到他们自己手里。
玉堂琴其实也算是卖了力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