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物
赵乃明突然在常恩王府设了个小宴,且单请了赵盈一个。
入席时候见淮阳郡主和姚玉明都在,赵盈才隐隐觉得,八成又是一场鸿门宴。
是有求于她,才请她吃饭。
赵承衍说得对,赵乃明身上的分寸感实在是太讨喜了。
他如今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是自己人,有什么事儿不能直接开口,还要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本身赵盈对于赵氏宗亲是都不爱见的。
那是赵家的宗亲,不是她的亲眷。
可每每见了面,要皇叔长,姑母短的叫,她心里万分别扭。
所以从她上位以来,虽然比昭宁帝掌权时宽待宗亲许多,但能不见的,都尽量避开不见。
眼下见了淮阳郡主少不得又要叫着姑母同她见个礼。
等到落座下去,姚玉明在旁边儿扯她袖口。
她回头看过去,才听姚玉明说道:“钦差明日动身,我要带着子期一起去,我母亲说你为我的事情也操心不少,本来该正经八百的设宴请你好好吃顿饭。
但是这事儿不是什么值得说嘴的,她又是长辈,明着请你吃席也不好。
所以叫兄长在王府摆一桌子席面,请你过来聚一聚,吃顿饭。”
肯定不止这些。
不过说起这件事,赵盈倒有些佩服淮阳郡主。
姚家上下对姚玉明的行事都很是不能接受,甚至可以说是忍受。
刘老夫人被她传召到司隶院去警告过一回,可出了姜子期这个事,她仍然端足派头和架势把姚玉明拿捏得死死地。
彼时姚玉明被禁足在府中,也只有淮阳郡主始终是站在她这头,护着她,甚至可以说是……偏帮她的。
可是要说因为这事儿请她吃顿饭,当做什么谢礼,那就有点儿搞笑了。
姚玉明私下里跟她说过。
对于姜子期的存在,淮阳郡主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姚家众人面前,她跟姚玉明是一伙儿的,是因为自她嫁入姚府,便没有几天舒心日子。
年轻的时候刘老夫人作践她,她都记在心里。
现在有机会能把老太太气个半死,她高兴都来不及。
倒也不全然是真正接受了姚玉明在外头养个男宠这件事。
私下里还是数落过姚玉明几句,也试着劝她丢开手过,只是淮阳郡主不强求姚玉明非得如何行事而已。
所以说啊,她是什么呢?
她是帮着人家女儿养面首的那个帮凶,把姜子期偷梁换柱从姜家换出来的罪魁还是她呢,怎么可能因为这个摆宴席谢她。
赵盈笑着拨开她的手,转而去看淮阳郡主:“姑母一定还有别的事儿吧?您是长辈,为这样的事情专程摆一桌席面请我吃饭,不像话。”
淮阳郡主去看赵乃明,赵乃明会了意,把话接过来:“永嘉,是这样,我始终是过继到永王一脉,承继永王爵位的人。
如今在京城住着,母亲每每到王府来看我,外面总是有人说闲话的。
时间久了,我和母亲都深受其扰,其实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
“所以王兄的意思是想回彭城去?”
赵盈的语气已经冷淡下来。
她觉得人可真有意思。
她难得发发善心,设身处地替他们母子考虑,不叫他们母子才团聚就又分离数月,所以往云南府的差事,指派给了薛闲亭,想着既然不是非赵乃明不可,就叫他留在京中多陪陪他母亲。
结果人家倒好了,非但不领情,还蹬鼻子上脸。
她的朝堂,正是用人之际。
沈殿臣也留不得,内阁清洗不是小事儿。
礼部又是刚刚整肃过一番的。
辛程虽然有手腕,可到底年轻了点,也不是事事都镇得住场子。
她身边可用的心腹也就他们几个,赵乃明这会儿还要撂挑子。
姚玉明就坐在赵盈身侧右手边上,最先能够看清楚她的神情转变,甚至是她周身气息不稳的那一下,她都真切的感受得到。
于是就想要开口替赵乃明说两句好话。
然而被赵乃明先一步给拦了她的话头:“也不是眼下就走,总要等到世子他们从云贵回来,等到舞弊案的风波过去,朝局稍稍稳定下来,我能走得开的时候。”
赵乃明拿了青瓷酒壶在自己面前的小酒盅填满了一盅,又抬手去给赵盈添酒:“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我母亲也不是。
我母亲从前虽然性子傲了点,可她是知道好歹的。
这回云贵的案子,你没叫我去,便是为我们母子着想。
眼下世子和周大人他们都派了出去,徐将军也要跟着去,辛大人挑大梁去了贵州,放眼朝中,你手边可用的亲信也没有太多。
我留下来虽说未必能帮你多少忙,但也总不可能这个时候撂挑子只考虑自己。
只不过是提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