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却远比赵盈预料的要迟许多。
沈明仁都在司隶院大牢扣押了快三天,他才姗姗来迟。
正堂是升堂之处,见他不合适,但赵盈还是选择了在正堂见他。
沈殿臣也不知是真的病了,还是故意装出来的样子。
总之他进门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白,人看起来有气无力,甚是虚弱。
赵盈见状便“吃惊”不已,甚至差点儿就起身去迎他的。
沈殿臣好似很有分寸,在赵盈起身之前,先行官礼,连忙阻止:“殿下如今身份贵重,老臣担不起殿下起身相迎之礼。”
赵盈皮笑肉不笑,心道我也没打算真的迎你,还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的。
她施施然又坐回去,吩咐校尉挪了张凳子。
那把官帽椅放置的位置也很有趣,还是周衍提前吩咐的。
沈殿臣不是嫌犯,他到司隶院来见赵盈也仍旧是以内阁首辅的身份,在正堂相见本就已经很不合适了,见就见了吧,若要赐座,官帽椅所放置之处该处于堂下靠向右侧的方位,将官帽椅朝着高台上赵盈方向斜侧放置之后,方便沈殿臣落座回话。
那样一来,他正好是斜对着赵盈,也省去正视上位者的不恭敬。
偏偏眼下不是这样子的——
沈殿臣看着那把官帽椅,起先发白的脸色,霎时间黑了一瞬。
官帽椅就大大方方摆放在堂下正中的位置上。
那分明是审犯人的意思。
赵盈笑而不语,沈殿臣只看了她一眼,深吸口气,提步过去,咬着牙坐了下来。
“阁老这些日子都抱病不出,朝中许多事没了阁老,处置起来实在有些棘手,舅舅初入内阁,阁部事宜原本该阁老多提点他,现而今却要他来承当重任了。”赵盈一面说,一面叹气,“孤原本有心叫胡泰到阁老府上去诊脉,可是父皇还在病中,身边实在离不开人,胡泰是决计走不开的。”
她说到这儿,咦了声,话锋一转,反而去问沈殿臣:“孤见阁老神色不虞,这些天也没请大夫好好瞧一瞧吗?到底是有什么毛病,怎么总是不见好呢?”
沈殿臣眼角抽动。
赵盈这张嘴,一如既往的厉害。
她想挤兑人的时候,什么好听的话都不会有,难听话一箩筐,最离谱的是她还能用关切关怀的语气来骂人,叫你乍听之下觉得不太舒服,稍稍深思,又好似是自己多心,非得再静下心来认真思考,才知道她就是在骂你!
小小的年纪,阴阳怪气的一把好手。
好在沈殿臣早就于太极殿上领教过,也不会真的放在心上,更不至于为了赵盈三言两语就真正激怒了他。
沈殿臣平缓着自己的情绪:“老臣只是数年来劳碌,大夫说是积劳成疾,需要将养一阵子,过些天也就无碍了,多谢殿下关怀,劳殿下记挂了。
胡御医一向是给皇上请脉的人,除了皇上和太后皇后之外,这些年,他无非也就伺候过贵嫔娘娘和殿下,这一年多来伺候过贵人两场,老臣是断不敢僭越的。
京城里也有不少名医,行医下药都很有分寸章法,只是老臣上了年纪,身子骨不大中用了。
朝中事,劳宋阁老费心。”
他这番话没有一个字是真心的,可是姿态放得很低。
他一口一个积劳成疾,又说自己年纪大了身体不好。
赵盈大可以顺着他的话,大手一挥,叫他辞官致仕,安心养病去。
沈殿臣此番行为,倒是古怪。
不过赵盈可不会认为他是就此服软也认了输的。
她扼腕叹息:“阁老一生为大齐,为父皇,如今年纪渐长,倒弄得积劳成疾,累出一身的病来,要是叫父皇知道,难免又要伤心一场。
等明儿孤叫内府司准备些上好的补品补药,送到阁老府上去。
阁老看病养病,若是一时有什么缺的,只管派人来告诉孤,内府司和御医院里有的,全紧着阁老用去。”
沈殿臣少不得又要起身谢恩。
只是等他再坐回去,话锋又转:“老臣今日到司隶院来见殿下,是因在外头听了几句闲话,此事尚且没有在城中闹开,老臣想着若是讹传,料理了那些说闲话的小人是正经,可要不是讹传,此事只怕不大好。”
赵盈眉心一动:“阁老不是在府中静养养病吗?怎么又听见了外头的闲话呢?”
“府中人丁多,人多口杂,难免在外头听见了闲话,要在家里头说,老臣这些天一直在家里,自然是听得见的。”
赵盈还是挑眉,哦了两声:“是什么样的闲话?惊动了阁老,病都不养了,一大早的跑到司隶院来。”
沈殿臣抿唇:“姜氏谋逆,获罪问诛,满门抄斩,连带先瑞王也废为庶人,赐下毒酒一杯,老臣斗胆,想请问殿下一句,此案督办是由司隶监周大人及刑部宋尚书,其中可有什么疏漏之处吗?”
姜家还能有什么疏漏之处。
从头到尾,赵盈是一点活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