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尴尬。
不过到底是经历过场面的人,尽管知道赵盈把她弄到司隶院来恐怕没什么好意,但面上仍旧稳得住。
她吃了一口,自然是连番夸赞,一旁看起来精致可口的点心却一口也没有动。
赵盈手中的茶盏重新放回桌案上去,见状噙着笑淡淡开了口:“老夫人年纪大了,有些点心吃下去克化不动,又或是不可心吧。
孤特意交代了叫预备一些好克化的玫瑰膏和茯苓软糕,想是老夫人不爱吃这两样。”
话到这里,刘老夫人甚至都想好了怎么客气一番,说不必麻烦,用不着再给她特意准备糕点。
谁料想赵盈她压根儿不按常理出牌,话锋一转,摆手叫挥春:“撤下去吧,老夫人年纪大了,甜食糕点少吃些也没有坏处,上了年纪的人该颐养天年,平日里吃食要清淡,这些软糕恐怕吃下去腻腻的不消化。”
两个丫头不苟言笑,赵盈吩咐什么她们都只照办,很快就把刘老夫人手边茶点全都给撤了下去。
刘老夫人的笑容就在脸上僵住了。
赵盈捏了颗梅子丢进嘴里:“其实孤也不爱甜食,反倒是这梅子酸酸的,还有些滋味。
老夫人年纪大,见多识广,一辈子见过太多人太多事儿,人生阅历丰富,这百样食如同百样人,其实想想,天下道理皆是一般。”
刘老夫人眉心微拢:“公主说的极是。”
“昨日听明康说起来,老夫人打算给她寻一门好亲事来着?”
刘老夫人眉心再动,旋即应是:“女孩儿家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她不比公主,没有那样大的本事,早日相看了夫家,成了家,相夫教子,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
这话可不是什么恭维奉承的好话。
正经姑娘到了年纪总要嫁人,要相夫教子,那她赵盈不是正经姑娘呗,所以她牝鸡司晨,占据朝堂一席之地,甚至堂而皇之的监国摄政。
她是没打算跟这老太太计较这个,不然就凭她这几句话,问个罪不为过。
到底也是看了姚玉明的面子。
说起来赵盈便觉得姚玉明太痴了些。
那么个通透姑娘,偏生又被什么家族情分牵绊住。
刘老夫人一辈子不喜欢淮阳郡主,连带着不喜欢姚玉明,家里明明就她一个嫡出的女孩儿,老太太却嫌弃的什么似的。
要换做了她是姚玉明,如今无论如何也要给刘氏一些颜色瞧瞧。
包括她那个一辈子只唯刘老夫人马首是瞻的爹在内。
姚玉明却愿意在这些事上包容。
又说这老太太上了年纪,都未必还有几年活头,实在没必要撕破脸,一家子弄得你死我活似的,倒成了仇人。
将来她真的接管姚氏一族,那自然也没她爹什么事儿,等她掌握着家族大权,她爹还要看她脸色过日子,所以眼下也没必要闹得太僵。
说来说去,还不是惦记着那点儿血缘情分吗?
不过她自己这样想,赵盈才不会逼着她非要割舍断绝骨肉亲情。
难不成她自己是个亲情缘薄的,就要身边人全都跟她一样吗?
回头天下人真该觉得她赵盈是个怪物,所以身边人才都是亲情缘薄,孑然一身的怪物了。
赵盈指尖点在扶手上,眼看着连书夏脸色都不好看起来,她反而笑出声:“老夫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只是如今恐怕不成了。”
刘老夫人神色蓦地一沉:“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监国摄政,管天管地难道还要管臣下家中嫁女之事不成?
自古婚姻大事,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她们这样的勋贵人家里,皇恩浩荡,天子赐婚,那也没有说拦着不许女孩儿嫁人的。
赵盈自己要做个天下特例,却也别拉上她们姚家一块儿啊?
“孤身边如今还缺个女官差使,每每朝中诸事,没有个商量主意的人,进出往来一众臣下皆是男人家,总是有许多不方便说的话,便是皇叔辅政,那终究也是男人家不是?”赵盈仍旧挂着那抹淡淡笑意,娓娓道来,“老夫人是女人,自然体谅孤的苦楚。
似孤这样的年纪,总有些女孩儿心思,是羞于与外人言说的。
现如今监国摄政,身居高位,都说高处不胜寒,孤现在才切身体会。
是以孤思来想去,明康机灵,出身显赫,孤身边这个二品女官的差使,由她担当,最合适不过,也料想朝中诸位大人没什么可说嘴的。”
刘老夫人差点儿一口气没倒腾上来。
赵盈是把她的后话全都给挡回去了!
一句出身显赫,就绝了宋乐仪这条路。
她可真是什么都能说出口。
宋乐仪虽然算不得小门小户出身,可横竖在出身上是矮人一头,现在的宋家再怎么显赫,也改变不了她非三代世家女的出身。
放眼京城中,赵盈要真的是想提个二品女官在身边出入,一时之间,还真是没有比姚玉明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