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现如今的罪名,谋逆或是结党,许哪一个,原本就是昭宁帝一念之间。
她的种种行为,都更像是坐实了赵清结党营私的罪名。
没人跟她计较,没人来追究她的不安分,那是懒得搭理她,连赵清都没想好究竟怎么处置,怎么会来跟她一个女眷计较罪名问题。
然而赴了赵盈今日这个宴,给人拿住,便是把柄,万一昭宁帝起了性,要追究前事,便正好借此发挥。
但她到底还是去了——
王氏没敢大摇大摆乘安王府的马车到云逸楼去赴赵盈之请,只叫人拿一顶极不起眼的青灰小轿抬了她过去。
等落轿下来,云逸楼里的小二早迎候在门口。
王氏见此情状皱了下眉头,然后就看见不远处专属于赵盈的那乘白玉顶的马车。
赵盈是特意招摇过市的!
司隶院里的马车有很多,赵盈出行大多都坐司隶院属的马车,是以司丽令身份在京中行走,而非永嘉公主的身份。
但是这乘马车不同,王氏知道。
这是赵盈十一岁生辰那年,昭宁帝予她的尊贵,普天之下能以羊脂白玉为顶,玛瑙玉石做缀,一架马车所耗便不下于万金之数的,也只此一架,只赵盈一人耳。
这马车别说是在京中,就是出了京城往外阜,再没见识的,也晓得那是永嘉公主赵盈之物。
王氏咬了咬后槽牙,寒着脸问小二:“永嘉来了有多久?”
小二不知她因何突然黑了脸,只越发陪着小心,侧身把路让开,将人请进门,才回她前头问的话:“公主来了有小半个时辰,茶都换过一壶了,特意吩咐小的在门口迎一迎王妃,王妃您往三楼请。”
王氏闻言就更知赵盈今天不会那么轻易松口就答应帮她了。
请贴上越好的时辰就是现在,她并没有来迟,甚至特意早出门了一刻,就是怕赵盈先到,反倒要叫赵盈等她。
诚如她自己所说,既然是有求于人,也该有个求人的态度。
然而赵盈却提前小半个时辰就在云逸楼里等着她——把她那架马车堂而皇之的停于云逸楼外。
那不是满京城去告诉人家,赵永嘉今日在云逸楼请人吃饭,甚是隆重吗?
若非隆重,她怎会取那架白玉马车来用。
赵盈是有心算计她,更为试探。
王氏直到进雅间的门,脸色都不好看,虽然没有刚进云逸楼时候那么黑,但还是能看得出她的不快的。
挥春和书夏二人蹲身见礼,一抬头见她那样的神情,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这是来求人的?
她们瞧着倒像是来吃人的一般。
两个丫头掖着手退回到赵盈身边去,对王氏不咸不淡,连多看一眼都再没有。
王氏当然也不会去跟两个丫头计较,她是赵盈的皇嫂,也不必与赵盈见什么礼。
反而是赵盈该同她行个平礼才是周全礼数。
然则赵盈端坐太师椅上,连上桌的意思都没有,更别说起身了。
王氏拢了下眉心,越发觉得今日乃是一场鸿门宴。
而且——
赵盈明知道她因何事来求,国丧期间非要用上宴请这样的字眼也就罢了,带上宋乐仪算什么意思?
她们可以是无话不谈的好姊妹,她跟宋乐仪可八竿子都打不着。
凭宋乐仪的出身门第,要不是因为有个好姑母,到她跟前来提鞋都是不配的!
王氏黑着半张脸往赵盈对面坐过去,目不转睛盯着她:“现而今国丧期间,到外头来以宴请这样的名义吃一顿饭,本就已经很是不妥,你怎么还取用白玉马车,做这样的排场呢?
我方才下轿,一眼瞧见你的马车,甚至都不晓得该不该进门来见你了。”
赵盈看她黑透了脸色,也不生气,反而笑出声:“父皇既赐给我,我何时取用,也要跟皇嫂打个招呼不成吗?
那架马车宽敞,表姐喜欢,所以今儿就用了这乘车子,倒无关什么排场不排场的,是皇嫂想多了。”
她分明不是这个意思!赵盈也不过揣着明白装糊涂,不与她言明罢了。
王氏捏了捏自己指尖,做深呼吸,缓了两口气:“永嘉,你知道我今天是为什么而来的。”
她眼眸低垂,才没有了刚进门时的戾气和显而易见的不满。
宋乐仪看着王氏直皱眉头。
这种人是真够不讨喜的。
变脸给谁看呢?
要不是元元有自己的打算,她也不想坏了元元的大事,方才王氏黑着脸进门,她就已经叫人把王氏给赶出去了!
哪里学来这样的臭毛病。
昔日姚玉明到元元面前说话,都算不上有求于元元,都还是客客气气。
安王府眼见落魄,王氏还敢如此不知收敛的行事,真是好有意思,也不知从前在闺中做女孩儿时,该是何等的嚣张跋扈,那太原府一众贵女们,又是怎样受她的气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