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皇后还没从震怒中走出来,赵盈之后一句话叫她一颗心又悬起来。
这小姑娘实在是太会说话了。
她惯会把人心玩弄于鼓掌之间。
一递一下,叫人一颗心七上八下,始终没有个着落,到最后全都要着落到她的身上去。
不论她说什么,不得不听。
她就说不能见赵盈!
这宫里的日子,已经足够难捱了。
和宋太后打过一场擂台,和昭宁帝几乎撕破了脸后,她只想清清静静的过她自己的日子了。
赵盈就是不肯放过她——对,赵盈是故意的,不愿意放过她!
可是没有这么深仇大恨的。
除了,宋氏。
“关于我的身世,皇后娘娘是后来知道,还是早在我母亲进宫的时候,你就心知肚明了?”
果然是和宋氏有关的。
不过她刚才说什么来着?
冯皇后方才走了个神,等反应过来赵盈说了什么,她猛然往身后椅背上靠去,手肘碰到了一旁鸡翅木雕双花并蒂莲的四方高脚桌上摆着的双龙戏珠斗彩春盘上。
盘中盛有水,水里置了果。
圆滚滚的果子,沾了水,红是红,青是青,又好看,又可口的样子。
但滚落下来,洒落一地。
赵盈看着地上的果,冯皇后在看赵盈。
上位者处于震惊中,赵盈气定神闲。
她托腮撑在扶手上,目不转睛望向冯皇后:“皇后娘娘很诧异?”
冯皇后眉头紧锁:“你疯言疯语的在胡说些什么!”
“怎么是胡说呢?”赵盈眉眼弯起来,唇角上扬,那是最真实不过的弧度,“您不是什么都知道吗?所以才能告诉赵澈,我和他并不是一个父亲生出来的孩子。
不然怎么会有上阳宫醉酒伤人那么精彩的一幕呢?
皇后娘娘躲在所有人的后面,避开所有人的视线,那个时候闭门不出,甚至没有人知道您是什么时候私下里见过赵澈的。
热闹好看吗?
您一手策划出来的那场戏,看起来是不是特别的过瘾啊?”
“赵盈!”冯皇后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声音却偏偏不敢拔高起来,“你真的是疯了。这是大内禁廷,你是内廷的大公主,你父皇十几年如一日的宠爱着你,你今日跑到凤仁宫里说这些混账话!”
她驳斥了好一番之后,终于站起身来。
她抬手,连指尖都在颤抖:“出去!给我滚出去!”
赵盈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慢吞吞的站起了身来。
可是她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她歪了头,背着手,脸上的表情甚至还有一丝得意:“您确定让我现在,立刻,马上,滚出去吗?”
赵盈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伸了个懒腰,一派慵懒姿态:“我是没什么所谓的。
出了凤仁宫,路有那么多条,随便哪一条,都能走到清宁殿去,您最清楚了,对吗?”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是心慌,也心虚了的。
这件事,是不能提,不能碰的,任何人都不可以,甚至昭宁帝自己。
在过去的二十年时间里,他午夜梦回中,敢想起他是怎么强占人妻的吗?
虞氏满门忠烈,毁在他的一己私欲上,这些事,连他自己都不敢去回想!
因为他很清楚,那些行径,禽兽不如!
然而她提了。
昭宁帝如果知道,真的会毫不留情的杀了她。
只不过是死一个皇后,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是天下主,本就掌天下人生杀之权,白绫三尺,毒酒一杯,什么方法不能要了她的命啊。
对外说是暴毙而亡,他不查,谁敢查?谁能查?
赵盈,她又算准了。
可是赵盈又从哪里知道这件事?
她不应该知道的。
连刘氏都只是有所怀疑,当年应该是被昭宁帝威胁一番,她才老实起来,既不敢再去试探宋氏,也把这件事慢慢的抛之脑后,再也不敢想起。
那只有宋太后了——她怎么可能告诉赵盈这种丑事。
冯皇后突然明白了,神色骤变,眼神阴鸷:“只要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只能是我告诉你,无论是不是我,都只能是我。
赵盈,你可真是好心计,好谋算啊!”
让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成了瓮中那只鳖。
禁足昭仁宫
可是赵盈又是凭什么牵着她的鼻子走?
冯皇后面容几近狰狞,双眼猩红,恨不能生吞活剥了赵盈。
清净日子根本就没过上几年。
什么生来好命。
高门贵女,长成嫁与帝王家。
这原就不是她想要的!
何况这是什么样的好命?
所谓天家富贵,于她而言,难道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