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没说话,手上动作却并没有停下来。
当然好闻。
这是内廷特供,专为她调制的。
二十多名香料师花费两年多的时间,改了上百次,才调出这么一味独一无二,深得她心的香料。
昭宁帝为此香取名“顾念”。
徐冽不知道罢了。
马车不疾不徐,一路无话,在玉府外停下时,玉堂琴竟十分难得的候在府门口。
看起来也是等了很久的。
他桀骜惯了,从不会出门等人。
何况自从去年那件事之后,赵盈就等同是把他软禁在了府内,不许任何人进出接触。
他出不了门,索性连门口都懒得靠近,大概是觉得受到了折辱,心里老是憋着一口气的。
徐冽先下的车,回头抬手去扶赵盈,视线也没往玉堂琴身上落。
赵盈缓步下车,又缓步登门去。
玉堂琴侧身让开路,但还能从赵盈身上嗅到那一丝清甜香气,等到徐冽从他身边路过,同样的香味也出现在徐冽身上。
他眯了眼,一言不发跟上去。
玉府内格外清冷,跟这年节气氛格格不入。
入了正堂,堂内也是冷的冰窖一样。
赵盈拢着氅衣吸了口凉气:“孤虽然禁足先生于府内,却没让人苛待先生,入冬以来每隔半个月就会叫人送银丝炭到府上,先生怎么不用呢?”
“元娘身体不好,一到冬天更容易病怏怏,炭都拿到她屋里去了。”
他语气平静,淡淡的口吻越发惹笑赵盈:“先生这话是在责怪孤对先生和——夫人,关心不够了。
府上有缺的短的,孤本该为先生置办周全的,无论如何也不该让这正堂冷的冰窖一般。”
她咬重夫人二字,玉堂琴也没生气,脸上反而有了笑意:“所以今天不是把殿下请到府中,来感受一二吗?”
赵盈高高挑眉:“是吗?可这和孤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把玉堂琴接回京,哪怕一开始就知道此人绝非善类,她还是把人带了回来。
那会儿想着,既然是她主动招惹,也的确是贪图人家这点名声,至少应该奉为上宾,好吃好喝好宅子,什么都要替人家安排好。
结果呢?人家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设了局,二十多年后的这些人,都是人家棋局上的棋子,包括她在内。
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赵盈靠在太师椅上,瞥他一眼:“冷一点就冷一点吧,反正先生是不见客的,平日这正堂也用不上,夫人屋里的炭够用就行了。”
“殿下记仇?”
玉堂琴冷不丁问出这么一句,惹得徐冽神色一冷。
赵盈自己倒没觉得如何,坦然说对:“孤记仇,先生刚知道?”
“那倒不是。从殿下把我禁足,我就知道了,不过想了这大半年,始终没想好怎么才能在殿下面前赎这个罪。”
赵盈尾音往上挑着哦了一嗓子:“那眼下先生是想好了?”
玉堂琴脸上笑意愈发浓郁:“不然怎么敢请殿下过府。”
赵盈拢了拢鬓边碎发,原本抚着袖口的指尖顿住,修整整齐圆圆的指甲刮了刮袖口绣着的白芙蓉,拿眼神示意玉堂琴有话直说。
玉堂琴倒也不含糊,大概是见识过赵盈的冷血冷情,翻脸不认人后,作为一个聪明人就自觉放弃了跟赵盈打马虎眼的这个选择。
他坐直身子,视线也定格在赵盈身上:“殿下把惠王安排到福建,跟着常恩王和小杜大人一起,总不是真的想让惠王殿下建功立业,在福建得尽人心的吧?”
“自然不是。”
那她就是另有安排了。
玉堂琴没有问,但想来对赵澈不会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不弄个身败名裂,也会让朝臣以为他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纵使年少封王,也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惠王年纪尚小,将来机会多得是,殿下有心断绝他的后路,何不再狠心一点,一次断个干净?”
玉堂琴的笑意褪去,上扬的唇角也拉平下来:“殿下该不会告诉我,你舍不得,实在不忍心对惠王殿下下手吧?”
他说下手——
赵盈神情阴冷:“你直接说,在打什么主意。”
万事开头难
在福建动手杀了赵澈,玉堂琴不会蠢到这个地步。
赵盈神色是偏清冷的,目光自玉堂琴身上扫量一番,而后挪开,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不屑,实则最是伤人。
玉堂琴好似不以为意:“福建情形如何,我是无从得知的,但我知道自福建回京,这一路山高水长,出点什么意外,总不足为奇吧?”
赵盈眯眼:“先生所指,又是什么样的意外呢?”
“昔年穆宗皇帝膝下少子,年过五十尚未立储,殿下记得是因为什么吗?”
赵盈抿唇。
穆宗皇帝也是杀伐上来的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