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时间赵盈面露沉醉,才没说话。
宋乐仪看看他,再看看赵盈,抿了唇角,也不知道多什么才好。
这事儿是得从六七天前说起。
薛闲亭的母亲原非京中贵女,她出身凤阳,是凤阳高氏的后人。
高氏族中在大齐一朝也曾出过一位皇后,三位贵嫔,凤子龙孙的血脉中,也留有人家高氏的血液。
只不过是到了薛闲亭母亲这一辈,族中男丁太少,争气的更少些,也唯有她嫡长兄还算是争气能干,承袭爵位,能够支应门庭。
可偏偏年至三十五,又因病亡故,这才弄得高家如今门庭衰落,再不复昔年盛况。
高夫人有一同胞亲妹,十七岁时嫁清河崔氏嫡三子为妻,早年间得一女,取名晚照,今年正好十六,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
清河崔氏门第颇高,哪怕属于他们的时代早已过去,他们也仍旧保持着百年风骨。
士族之家互通姻亲,这是几百年传承下来的旧俗。
但因太原王氏如今先出了一位安王妃,又将嫡女许婚河间辛氏,崔氏便也动了心思,不愿将崔晚照这个嫡长女再婚配所谓士族门阀之家。
于是七日前,崔高氏带着她还有她年仅十二岁的幼弟,以探亲为由进了京,住进了广宁侯府中。
这是为什么而来的,连宋乐仪都在她们母女进京当日看出端倪。
薛闲亭为此几天不回家,成日不是住在他的别院,就是外头客栈中下榻,把崔高氏弄的好生没脸。
他坐了许久,楼下戏台上出将入相换了下一折,赵盈还是合眼不动。
他给宋乐仪使眼色,宋乐仪撇撇嘴,无奈去拍赵盈手背:“元元,薛闲亭来了。”
赵盈不得不睁开了眼,也没正眼瞧他,只拿眼角余光瞥去:“你不回家,跑到这里来听戏,是铁了心要让崔大姑娘成为全京城的笑话吗?”
她太淡漠了,薛闲亭纵知她无此心,也还是胸口一顿,似被人重拳击打。
宋乐仪有心说和,可实在不知这件事上能如何劝说。
目下的情形与昔日太液池边又不相同。
那时元元还没想做皇太女,那时薛闲亭身边也没多出一个娇滴滴的高门表妹。
可是在扬州府时,薛闲亭曾说过——终生不娶。
她咬了咬下唇:“你也不要总跟侯爷和夫人置气,他们就你这么一个独子,从小到大难道还不够顺着你心意吗?你随心所欲了二十年,如今就算对崔大姑娘无心无意,也该好好去说。
况且那清河崔氏虽早不复盛况,可百年门阀士族风骨犹存,人家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于他们这样的士族大家而言,正是一样的道理。
你何苦来把关系弄的这样僵呢?”
说来也可笑,好好的清河崔氏女,倒成了烫手的山芋一般。
她父亲母亲倒也真是舍得。
薛闲亭面色越发沉下去:“你们全然替她着想,怎么不替我考虑?”
赵盈横去一眼:“替你考虑什么?情不情愿,一家人关起门来把话说开了,你真不愿娶她,叫你姨母早日带她回清河去,如今这样算什么?”
“你怎知我没与母亲说过?”薛闲亭咬着后槽牙,“我这辈子心里只有一个人,爱不得,求不得,旁人我都不将就,哪怕孤苦一生,我也绝不将就。
她们借探亲之故上京,在侯府住下,来的本就唐突,我表明态度,母亲也再三劝过,仍不肯走,不就是拿女孩儿家的名声来逼我就范吗?”
赵盈啧声,一时也无话。
“我心烦,是想来听戏散心的,在门口看见了你的马车,才知道你们在这儿,不是特意寻你而来。”
赵盈何尝不知薛闲亭心性。
他是君子,不会真置姑娘家名节于不顾。
这二十年来崔高氏也未曾如何往京中走动,可那到底是他嫡亲姨母和表妹,他也没冷清冷血到那个地步。
叫他困扰至此,连家都不愿回,多半是崔高氏赖上他,而非是他不敬尊长,不顾崔晚照名节。
只是他人坐在这儿,总不能顺着他的话去骂崔高氏母女,那岂不火上添油,越发叫他心中不忿。
宋乐仪掩唇咳嗽:“那你打算一直这样拖着啊?她们固然有她们的不是,可你说这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孽,崔大姑娘正值妙龄,要真折在这上头……”
薛闲亭眉心微拢:“我想了好几天,就是不知此事到底是我姨母的主意,还是她们母女二人商量妥的。
她是晚辈,我母亲又不能直接去问,我家中又没有同龄的女孩能去跟她说这个。”
他一面说,一面把目光投向宋乐仪。
宋乐仪瞳孔一震,连连摆手:“我跟你非亲非故,你别扯上我啊。”
薛闲亭又叹气:“满京城无人不知我心意,你是元元的表姐,去见她一面能掉块肉吗?”
“她不能,但她不去。”赵盈拦在宋乐仪前面开口回绝,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