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进了门,宋昭阳面色阴沉的坐在主位上。
云氏拍了拍赵盈手背,缓步往另一侧步去。
她施施然落了座,侧目去看宋昭阳:“差不多就行了,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那事情都做了,现在跟你说清楚不成?黑着一张脸,倒像是谁欠了你的,回了家摆这个脸色是给谁看?”
宋昭阳啧的一声:“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所以你又知道什么?”
赵盈和宋怀雍对视一眼,宋怀雍朝她使了个眼色,她噙着笑上前两步,柔声叫舅舅。
宋昭阳冷哼一声:“你是好样的,帮手也找好了,索性也不要与我说了。”
云氏登时拉下脸来:“你越说越来劲了?”
他才别开脸,也没了后话。
赵盈怕他真气出个好歹来,忙又开口:“这事儿真不是故意瞒着您和表哥,是前两日杜三同我说起,见过辛府的奴才出入姜承德府上,行踪隐秘,是背着人去的。
私下里辛程身边的一个容长脸的小厮,也见过姜承德府上的总管两趟。
但我不是想着,这些天辛程对表姐殷勤,几次登门拜访,若一时告诉舅舅和表哥,他私下与姜承德往来密切,你们大抵是生气的。
何况我未曾拿准,其实也是等着姜承德金殿开口的。”
宋昭阳眉头紧锁:“没有他的授意,他身边的人就私下去见姜家的总管吗?他跟辛恭就是再兄弟不和,辛恭也不至于买通他身边的人,给他使这种绊子吧?”
那可真说不准了。
赵盈叹了声:“但不管怎么样,姜承德至少以为是辛程与他往来的,事实上究竟是不是辛程,还得两说。
我观辛程行事不似两面三刀的小人,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保不齐我看走了眼也未可知。
他入京以来,好像一切都太顺了,所以我才总不放心,也一直没有松口。
有了今日殿上事,再去与他谈,倒多了份谈资,余下的我自己能料理,杜三那里也安排了人盯着他呢。
我真没想瞒着您,当日就连想做皇太女我都不曾有过半分隐瞒,怎么会在这样的小事上瞒您,您别跟我置气了。”
不过如此
赵盈欠了辛程一顿饭,今日便正是个还回去的好时候。
从尚书府出来,她打发了人往辛家去请人,自登车往云逸楼而去。
杜知邑就在楼里,不过他和赵盈的关系,到目前为止也没打算叫多余的人知晓。
赵盈来时面色不佳,掌柜的上了四楼回了他,他片刻也没多等,就下了楼往雅间去见。
“殿下心情不好?”
赵盈嗤了声,侧目看过去:“你这个差事当的轻松,每日也不必往御史台去。”
自入了三月,杜知邑身上早换上轻薄春衫,手中也总配上一柄折扇。
此时他摇着扇子往赵盈对面踱步坐过去,上扬的唇角不曾有一刻拉平:“我日常到府衙去点卯便走,懒烦管他们的闲事,他们也不要来管我,大家互不相干。
我这个闲散之人原就是皇恩浩荡,为我家出的那笔银子推恩上来的,谁真拿我当办实事的正经人不成?
殿下这话问得好奇怪。”
赵盈听了一半就白了他一眼,举盏吃茶再不看他。
杜知邑笑吟吟的说完,见她神色一如方才,没有半分舒缓,唉声叹气把折扇一合,在掌心轻敲两下:“殿下既请了辛二郎君来吃饭,就不必为此而苦恼。
其实殿下心知肚明,他若两面三刀,假意投殿下麾下,便不会有今日姜承德当殿为他请封之事。
殿下不也正因如此,才没想着对他下手,而是给他留了机会,把人叫到云逸楼来给个交代吗?”
赵盈吃茶的动作一收:“我以为你打算一直装糊涂。”
“在殿下面前,我本就糊涂,便是看着明白,那也是装着明白。”杜知邑握着扇柄,看她总算面色稍霁,才暗暗松了口气,“殿下是恼他料理不干净这些尾巴?”
“只是偶尔心烦。”她一面摇头一面说,“原本南境捷报传来是好事,秦况华在军中不曾为难徐冽更是好事,偏偏出了这种事,让人恶心。”
有时候她也会突然觉得疲倦的。
身心俱疲,懒烦应付。
尽管知道这条路上从不会有片刻宁静,风雨席卷总是包裹在她周围。
尽管她两世为人,本该司空见惯。
可还是会疲倦。
人或许总会生出惰性。
前世她身边帮扶的人委实不多,从头到尾都要她自己去钻营,收拢人心何其艰难,可越是那么难,她反而干劲十足,沈明仁多少次虚情假意心疼她,觉得她在外奔波实在辛苦,劝她可把脚步放缓一些,她都不觉得疲惫。
现如今重生了,身边帮忙的人多了,从去年起其实走的就平顺的很,她反而容易生出倦怠之心。
赵盈哂笑,自嘲摇头:“是我近来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