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殿下以为前几日我登门是为什么呢?”
吏部是她舅舅的地盘,辛恭袭爵,要在京中住下来,他远离京城快二十年,乍然入朝,这官品不能低,职权却又不能重,偏还不可以是个完全闲散的官儿,吏部是要头疼一场,好好想想,该拟个什么官品呈送到昭宁帝面前去,总不能叫天子头疼,天子操心。
是以辛程前些日是想到司隶院去一探虚实的。
赵盈其人行事颇有一套自己的章法,依他所见,她未必不会说,只可惜几次去,全都叫挡了回来。
赵盈斜他一眼:“你是好奇自己能得个什么职位吧?”
他却不以为意,挑眉的模样像是无所谓,似乎全然不放在心上:“我没有六郎那样好命,这个年纪便能袭爵,身居高位,我嘛,年纪还小,有的历练,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的往上爬,也是一样的,没什么好奇的。”
也是,他是会借势的人。
赵盈啧声:“二公子来日或有贵人帮扶,自然不必急。”
“我倒希望这贵人是殿下。”辛程倏尔侧目过去,目光灼灼,坚定不移的落在她面容上。
赵盈面不改色,连眉心都未曾蹙拢半分:“二公子是和姜阁老没谈拢?”
说起姜承德,辛程神色才有一瞬间的崩塌。
他好似也不怕赵盈和宋乐仪瞧了去。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宋乐仪噙着笑问道:“看来是真的没谈拢了。”
“我入京数日,不曾见过姜阁老,像是阁老府上门第高,连我这样出身的人轻易也是入不得的。”他反手摸着下巴,看看赵盈,又去看宋乐仪,“毕竟阁老还是瑞王殿下的外祖父,大约更自恃高人一等,就是不知宋侍郎——哦,如今该称宋尚书,这尚书府的门槛,好迈不好迈了。”
赵盈不喜欢他几次三番的打量宋乐仪,一敲桌沿:“二公子既登了司隶院的门,便不必再登尚书府的门。”
辛程没应这话,倒正了三分神色:“今日既见殿下,大姑娘又问及姜阁老之事,我与殿下之间——”
“欸。”赵盈一抬手,阻了他后话,“有些事,二公子还是想想清楚再开口的好。”
辛程霎时间拧了眉:“殿下这是何意?”
“我惯常见不得朝三暮四的小人,若遇上,恨不能杀之而后快,是以二公子考虑清楚再开口,可莫要做了小人。”
“殿下怎知我没考虑清楚呢?”
赵盈正视过去,辛程实际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哪怕是谈起这些事,也并不见他如何严肃认真。
果然和辛恭不是一个路子上的人。
“辛六公子当日登我司隶院的门,同我说过什么,二公子一概不知?”
辛程甚为不屑的呿了下:“他是他,我是我,殿下是要淮安郡公,还是要成国公,那就要看殿下的选择了。”
“你这话不通。”宋乐仪托着下巴盯着他看了两眼,“六公子眼看袭爵,至于二公子你——听闻成国公身强体健,如今又正值壮年,二公子虽为辛氏宗子,可要袭爵,只怕还要等上个一二十年吧?”
辛程同她说话时,语调总是不自觉放缓,语气也更见柔和的:“家父的确一向身体硬朗,不似我阿叔,体弱多病,大姑娘也没说错,照家父这个身体状况,我要袭爵,说不得要等到三四十岁。
那个时候,大局早定,可我依然问殿下,是要淮安郡公,还是成国公。”
宋乐仪心里嗤了声。
他有些狂妄自大了。
虽都是辛氏,一个国公,一个郡公,照说来,傻子也晓得选哪个。
然而辛恭一脉才是孝温皇后嫡支,成国公这一支到底是隔了房头延续下来的。
昔年太宗皇帝推恩辛氏,孝温皇后胞兄若为嫡长,国公爵位自是他的,余下诸兄弟便也不会再额外得个爵位封赠,情况反过来,人家就能单袭淮安郡公的爵,分量可差远了。
不过元元说过,辛恭看起来可没辛程这么好说话。
虽说辛程这种面上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心思只怕更深沉,叫人难以捉摸,但辛恭那种面上一本正经的,私下里还不知要如何。
人家态度立场那样明确,找上门来叫元元离辛程远一点,那话简直说的不能更直白了。
若说成国公与淮安郡公的分量,自然选后者。
但眼下是……
“你弟弟若和你是一样的心志,我大抵不会选你,可辛六郎志不在此,我何必舍近求远?”
赵盈扬声,语调中的笑意是萦绕在屋中每个角落的。
然则她话音落下,那头辛程还没开口,她又兀自将前话续上:“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情况有些不一样。”
辛程神色一僵:“怎么说?”
“你初入京城,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你先登司隶院大门来见我,无非想看我如何应对,是试探,更是挑衅。”赵盈挑眉扫去一眼,见他并不否认,才继续说道,“我不是个有容人之量的人,所以你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