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明终于看见了雕花屏风后的兰妈妈,俊脸一红,旋即恢复正常,若无其事翩然而去。
他脸红了!
兰妈妈张着嘴半天回不过神,再看顾春和时,目光又有不同。
好吧,李家算什么,东宫又如何,反正早晚有一战,无非是早几天晚几天的事。为了郎主心里那点小火苗,兰妈妈撸起袖子,拼了!
二房院内不见一个人影儿,死气沉沉的,连鸟儿都不叫一声。
吕氏死死盯着桌上的账本,就像要在上头挖两个窟窿出来。
“她疯了!”何妈妈脸颊上的肉不住抖动,“竟敢拿放利钱的事威胁您,这事抖搂出去她又有什么好?廖家才是打头的。”
吕氏冷笑,“光脚不怕穿鞋的,沈氏都快死了,当然什么也不怕。再说廖大爷做得一手好账,他家肯定查不出问题来。”
何妈妈更慌,放高利贷是她经手办的,真出事也是她顶罪,“那怎么办?要不给顾春和饭里下点药,或者找染了麻风病的衣服被褥给她。”
“闭嘴!”吕氏低低喝道,“那就被她捏住一辈子的把柄,她死了,我还得听她儿子的。”
何妈妈哭丧着脸,是什么主意也想不出来。
“她也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吕氏翘起嘴角,眼里全是恨意,“放利钱的不止我一个,既如此,就把事情闹大,我倒要看看,沈氏有没有本事把半个汴京城的官儿都拉下马。”
作者有话说:
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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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春燕恹恹的, 做什么都心不在焉,不是打翻了瓷瓶,就是把洗过的衣服又扔进水盆。
夏婆子调到别苑当差了, 顾春和以为她思念母亲,后来和她说话, 时而恍惚时而惊惕,便觉她心里有事,而且事情还不小。
顾春和几次追问, 春燕耐不住,哭哭啼啼说:“姨母家还不上青苗钱, 想把表妹卖进府里换几十贯钱,可我家没路子, 这事没办成。要是卖到别处去,指不定再也见不着面了。”
“你怎么不和我说呢?”顾春和急忙拿出自己攒的体己,“先拿去救急,不够咱们再想办法。”
春燕捧着匣子千恩万谢去了。
那匣子东西至少值一百贯,顾春和想着怎么也够了,然而晚上春燕回来,居然还差二十贯钱!
“连本带利二百八十贯, 姨母把房子地都卖了, 又问我娘借了点,总算凑上了。”春燕仍是很难受,“什么都没了, 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只怕也得走到卖儿卖女那一步。
顾春和问:“青苗钱利息不高, 你姨母如何欠了这许多?”
春燕也说不上来, “一共才借了二十贯钱, 利滚利的, 不知道怎么算。当初姨母从府里放出去的时候,有房子有地,手里也有积蓄,按说不应该借青苗钱。”
青苗钱,又称青苗法,在青黄不接时,把种子借给没钱买种子的农民,等秋收时再还。后来借种子改成借钱,因是利民举措,朝廷把利息定得很低。
缘何成了利滚利,逼得农户卖儿卖女的还债?
顾春和叹道:“树挪死,人挪活,总会有办法的。城里头商铺很多,先找个地方做帮佣,好歹混碗饭吃。”
春燕点头,“我姨母他们也是这样打算的,就是对不起姑娘,把您辛辛苦苦攒的钱,全用了……我会还您的,一定会还的!”
顾春和安慰她,“不急,我不愁吃不愁喝的,有钱固然好,没钱也不会受罪。”
春燕憨憨笑了几声,“昨儿个大姑娘问你都干什么,我就说每天在屋子里写字,别的什么也没说。”
一仰小胖脸,满脸的骄傲,好像在说:姑娘快夸夸我。
顾春和忍俊不禁,狠狠夸了她几句。
正笑着,有婆子敲门道:“后门有位叫张泽兰的姑娘找您。”
“快请进来!”顾春和喜出望外,忙不迭准备待客的茶水吃食。
“春和!”张泽兰挎着花篮子,老远就冲她打招呼,“可算见着你了,国公府真大啊,进来的时候我差点绕晕喽。”
她东张西望的,小嘴叭叭说个不停,“你住后罩房?听说是下人们才住的地方,我瞅着也不错嘛,比咱那大杂院宽敞两倍都不止,我要能住这里,我得烧高香!”
听得旁边的婆子直撇嘴。
顾春和抓了一把钱赏给那婆子,顺便把春燕也打发出去了。
“什么事火急火燎的找我?”
“甭提了,还不是郑行简那头犟牛!”张泽兰端起桌上的香饮子,咕咚咕咚两口灌下去,长长吁口气,“那天从大佛寺